時近戰亂之秋,天下三分,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戰火紛擾,百姓苦不堪言。
早些年,陳國兵強馬壯,糧豐草盛,卻因世南王陳赫的庸碌無能而末敗而亡。世人皆知,陳國皇上與其後相敬如賓,原本的後宮佳麗三千為她解散,乃傳一佳話。因此僅有一女佳陽公主。佳陽公主自小天資聰穎,詩文自出機絀,乃三步成詩,成為亂世三國之中的一段傳奇。
佳陽公主五歲便會撫琴,琴音嫋人,如空靈謫仙吟唱一般。三步成詩,連陳國大夫子陳韜然都拍案叫絕。至今仍記得她站在中秋之夜朝堂宴席之上稚嫩的吟出一篇詩文:“初聞征雁已無蟬,百尺樓高水接天。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裏鬥嬋娟。”自當時掌聲雷動,不絕於耳。
更有雲國小皇子雲殤慕名而來,曾車怠馬煩三日趕至陳國天合城,隻為求佳陽公主一墨寶。此後,來至陳國為求佳陽公主墨寶的人比肩接踵,絡繹不絕。
時近53年間,陳帝薨逝,世南王在半年內進行登基大典。初期,百廢待興,一片興興向榮之態。史官寫史,陳後愛女心切,心念著佳陽成為陳國皇後,莫另嫁他人,因此將愛女嫁做世南王。因而佳陽公主10歲便成為陳國皇後。
61年間,陳赫不問朝事,夜夜笙歌,酒池肉林,好不快活。自此,陳國逐漸開始沒落。
63年,雲國與齊國開始聯手攻打陳國。一時間,烽煙四起,民不聊生。起先,陳國有護國將軍千青攜之子千寰在前鋒作戰,節節勝利。約估十幾日後,楚國皇子雲殤親自領軍作戰,用兵如神。那年立夏,他率領軍馬來到北城,與齊國元帥魏章一同攻打陳國。一日,雲殤帶著馳車千駟,革車千乘,十萬帶甲,並千裏饋糧。陳軍軍中有傳言,佳陽皇後與軍中一士兵有染。另有傳言,副元帥千寰在將士麵前表態,此事絕非空穴來風。因此,陳軍軍心潰散。在端午之日,劍羽射穿了千青的頭顱。那日,候鳥南飛,紅的血潑在陳國軍旗上,士兵痛哭失聲。
國破之日,雲國皇子雲殤率領千軍萬馬駐紮於天合城門口。有坊間傳言,雲殤隻為等待佳陽。有茶樓說書人道,在以後的五十年間,佳陽公主與千青之子千寰和雲國皇子雲殤糾葛不清,乃後人的談論之資。
黑暗之中,我勉強睜開眼睛看著四周。繁茂盛繼的青草,深藍邃骨的夜空,颯颯的涼風揮灑於茫然天地之間。空氣之中盡是心髒撲通的跳動聲,似乎是還沒有從方才的動靜中恢複過來。
乳娘在我身邊不住的哆嗦,不停地嘟囔。過了一會兒,她才想起我,試圖向我這邊靠過來,握住我的右手。我感到她的手冰冰涼,但現在也沒有法子去關心她,隻好道:“你放心,他們都已經走了,不會再回來了。”
就在前一秒,雲國皇子雲殤帶領軍馬來到這裏——天合城城郊,想要搜尋我們。更準確來說,是要捕獲我——前陳皇後陳幕沁。幾天之前,雲殤一舉攻破天合城,成為一神舉,最終享有“天府之國”的陳國終於國破了。紅的淚花,紅的夜空,紅的宮殿,像一口血盆的鍋子倒扣在整個陳國的上空。而我在大火燃盡之前拋下我的母後跑了。可我必須離開,別無選擇。
“奶娘,我們出來吧。”我東西張望過後,確定他們已經走遠,這才拉著乳娘的手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小道上。
長時間的奔跑加上長時間的蹲下身,我的腿已然不負重荷,陣陣的發酸發麻。我揉揉發疼的雙腿,頹然的閉上雙眼。乳娘在一旁低聲痛哭:“太後娘娘已經歸天……太後娘娘已經歸天……”
“別哭了,別忘了我們是逃犯。”再次睜開眼,我仰頭看著深邃的夜空笑了笑,接著麵無表情地看向乳娘道,“我們快走吧,他們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
“娘娘,我們還是偷偷回宮去吧,太後娘娘歸天了總要留個全屍啊……”她鬆開我的右手,扔下她懷中的包袱抽泣道。
我沒有回應她,卻才感到手上黏糊糊的,鼻子中是清淡的血腥味,淡淡道:“我們回去隻有死,隻有死。你若不走,我先走,我還不想死。”
話音未落,我率先向前走去,還未走出一步,便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像射出的劍羽。我飛速的拉著乳娘的手飛速的跑回方才藏身的地方,再次蹲下身。
馬的叫聲混合著鑾鈴的聲響在靜謐的空氣中格外的躁動,又是好一陣兵馬的噪聲。幽光之中,我看到千寰駕著馬匹向這邊衝來,在離我十幾步開外之處停了下來,他向我這邊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