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信息發出去以後,我很希望能夠收到她哪怕一個表情的回複,可事實上,直到我返回了公寓,我的手機也還是那樣,它靜悄悄的在沉默著。
第二天,帶著壓抑許久的思鄉之情,我坐上了開往老家的火車,因為大多數人都已經提前離開了這座城市的關係,所以此刻的車廂顯得十分空蕩,車廂的每一個角落都灑滿了落寞與孤單。
我將行李箱放好,然後拉撐了身體往座椅上一躺,雖然閉上眼睛,可我的腦海中卻一直想象著回到家的畫麵,不知父母的身子是否還像曾經那般硬朗,他們兩鬢曾悄然而出的白發,是否已生長得那麼明目張膽?樓下那顆永不安分的梨樹,是不是又提前綻放了它潔白的梨花?
就在那棵梨樹下,那年複一年在沉默中期待,又在沉默中失望的眼神,總是不停的在我腦海中縈繞。我的眼角不覺濕潤了,這麼些年,我始終沒能給二老帶回個戀愛中的女子。
一串輕盈的腳步由遠極近,在我耳邊消失,我感覺到來人在我身邊的過道上停下了腳步,許久不見動靜,我心頭一緊,這大過年的,別遭賊了才好,連忙睜開眼向著過道上的人望去。
這一眼,足使我的目光在她的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居然是梁玥,這是我沒想到的。一瞬間,我覺得自己有許多話想要和她說,卻又什麼也說不出來,我感覺自己距離她很近,然而又是如此的遠,我憋了半天才笑著吐出這句話來:“真巧,你這是要回家過年嗎?”
我的話有點冷,也有點無聊,可我這一瞬間想不出比這句更適合的話了。
梁玥的眼中顯然也露出一絲意外,她沒有直麵回答我的話,而是笑了笑道:“我就說,怎麼你的身影讓我感覺有些熟悉,原來是你。”
一陣沉默後,我才說道:“你是在找座位嗎?”我多麼希望她能在這裏坐下,那樣我們就有更多的時間慢慢交流。
梁玥搖了搖頭道:“快到發車的點了,再趕去後邊的車廂上車有點來不及,所以我就和列車員說說,然後從這節車廂上來了。”
我正想邀梁玥坐下,有個伴聊聊,也可以打發漫長的寂寞。可還不待我開口,她笑著揮揮手道:“我要去下一節車廂找我的未婚夫,就不打擾你睡覺了,再見。”
不等我說什麼,梁玥就拉著行李箱匆匆的離去。
‘未婚夫’二字被梁玥稍稍咬得重了些,我頓時就明白了,她這是不希望我再和她遇見,也不希望我再提及那夜的事。
這一刻,我感覺自己的心頭剛升起的熱絡,被一盆冷水澆透。這時候,列車終於開始了歸鄉的行程,車廂運行得很平穩,偶爾的晃動如同撫慰我落寞的心的搖籃。
我沒有追尋她離去的身影,因為沒有必要了。我不禁感慨,我的情感始終如同一個被下了詛咒的怪圈,不是沒有女人從我的生命中路過,奇怪的是,不論她們路過我這用了多久,都會很快的開始新的生活,隻可惜,我不是她們新生活中的另外一半。
深深吐了口氣,我望著窗外飛速離去的城市,有種逃脫的感覺,雖然我知道不久之後我還要回來。
不知不覺的入了夜,我起身活動了下身子,太久的坐姿使我全身都感覺不大舒服,就在我去洗了把臉回來,在過道上,透過車廂透明的玻璃窗,我又看到了她的身影,她此刻背對著我,似乎正在激動衝著座位上的人在爭執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