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陳銳指了指劉小平臉頰上的血汙，“你臉上，衣服上，頭盔上，還有手上都有血，你隻要擺個姿勢靠在石崖上不動，就像個死人。”
劉小平抬起雙手，瞧了瞧殘留在掌心和掌背上的血痕，不情願地嘟嘟嘴巴，身子靠著石崖趴在石崖邊的土坡上，腦袋耷拉著，假裝中彈犧牲了。
與此同時，黃海嶺知道上麵的首長給部隊下了死命令，必須要趕在天黑前拿下主峰北邊，不然，就要責罰所有的指揮員，心直又嘴損的他立時惱憤難當，狠狠地把水壺摔到地上，眼紅脖子粗地道，“上麵的那些官老爺是不是太平日子過得太久了，腦子短路了，真當那些黑梟的士兵是隻會兩下鄉下把式的二流子了，轟幾炮，打幾槍，衝上去喊幾聲繳槍不殺，人家就舉手投降，跪地求饒了？人家可是訓練有素的軍隊，戰鬥力一點兒也不比我們差，我們也是爹媽生養的普通人，又不是什麼神兵天將，說得倒輕巧。”
他脖子脹成海碗粗，喉結聳動著，喘著粗氣，“他們也不以一個正常人的腦子想一想，連一個營都不到的兵力，打到現在，人都剩下不到一半了，敵人不但刁悍凶頑，而且火力猛，預備隊又遲遲趕不來，負責提供遠程火力支援的團屬迫擊炮營這會兒又不知道幹什麼吃去了，這仗叫我們怎麼打？”
他越說越氣憤，“這哪裏是給我們下作戰命令擺明了是要我們去送死，一點兒也愛惜戰士的生命，為了成就他們的豐功偉績，動不動就下死命令讓戰士去拚命，好像隻要不是他們自己的兒子就活該去流血犧牲一樣。”
他顯然憋著一肚子的怨怒，不一口氣吐幹淨心裏就不暢快。
黃海嶺發起火來可真是口沒遮攔，將上麵的首長們罵得狗血淋頭，餘文軍擔心事後有人會向上麵打小報告，對黃海嶺很不利，連忙厲聲喝止，“罵夠了沒有，老黃，你別罵得那麼難聽好不好？團長不是已經派了兩個連來支援我們了嗎？團屬迫擊炮營這會兒還沒有彈藥，等一會兒彈藥送來了後，他們會幫我們炸死那幫瘋狗的，你克製一下你的不滿情緒，冷靜一點兒，不行嗎？”
黃海嶺氣乎乎地道：“冷靜，我能冷靜得下來嗎？………”
“夠了。”餘文軍厲聲地打斷黃海嶺的話頭，無奈地歎息一聲，“你呀！什麼時候才能改掉你的爛脾氣呀，難道你還不明白你的那張破嘴把你害得很苦嗎？你就不能為了你的前程收斂一下嗎？”
的確，了解黃海嶺的人都知道，黃海嶺的資曆很深，軍事素質，帶兵能力，思想作風和組織紀律，樣樣都無人能及，可軍銜和職位就是上不去，一直在中尉排長的位置上原地踏步，究其原因，無非就是他那張嘴巴太損，老愛挑上麵的刺，罵起上級首長來更是口沒遮攔，甚至還當眾頂撞過上級首長幾回。
他的軍齡已過十四年，超出很多基層連隊的軍官，論軍事技能，他操作起82毫米無後座力炮，40毫米火箭筒及各種重機槍來，那技術水平在全戰區都是首屈一指的，步兵戰術也是呱呱叫的，可就是他的爛脾氣和他的那張破嘴，害他無論再怎麼拚，再怎麼優秀，再怎麼出成績，都不受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