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飛偷偷地向身旁的劉遠智瞥了一眼，見劉遠智臉頰緋紅，像豬肝一樣，神情顯得羞慚已極。
他猛然想起劉遠智平時吃炊事班做的飯菜就跟吃藥一樣，總是沒胃口，好幾次都隻吃一點，然後就忽悠餘文軍說吃飽了，偷偷回連部吃零食改善生活。
他腦子裏來了個急轉彎，“莫非那個半塊饅頭就是姓劉的扔進豬食桶的？不然他為什麼會一副羞慚的樣子全連最清閑的人要數他了，軍事訓練強度比剛入伍的新兵還要低，體能消耗量小，他平時又吃慣了美味可口的夾心蛋糕，奶油餅幹和巧克力，肚子不那麼餓的情況下，炊事班的饅頭和花卷自然不對他胃口，啃兩口咽不下肚就不吃了。
何雲飛驀然想起不久前，他聽經常去炊事班幫忙的劉小平說過，好幾次看見劉遠智偷偷地把吃剩下的饅頭或者花卷扔到豬食桶裏，他當時沒有在意，還吩咐劉小平不要說出去，一來是考慮到會傷及劉遠智的顏麵和自尊，二來是擔心劉遠智知道後會懷恨在心，可能會想方設法報複劉小平。
何雲飛雖然鄙視劉遠智這種沾名鉤譽，自私自利，心胸狹隘，虛偽狂妄，又玩忽職守的小人，但也不願去跟這種人結怨架梁，懶得自尋煩勞。
他每天除了跟全連官兵一起跑五公裏越野，或者十公裏武裝奔襲之外，要麼將陳銳等十名狙擊兵拉到野外去搞偽裝潛伏，滲透，狙擊與反狙擊訓練，要麼就去各排各班轉悠，輔導戰士們練習各個特種兵必須要熟練掌握的戰鬥射擊課目，軍事格鬥課目，要麼獨自一人去駐地外圍的樹林裏，在樹枝上掛幾枚銅錢或螺絲墊片，平心靜氣地練習射擊，可以說，平時，他除了開會和晚上睡覺外，很少進連部辦公室和宿舍，也就很少搭理劉遠智，有時候，礙於情麵，他就給劉遠智找根煙，打聲招呼，再也沒有什麼交際了。
這時，隻見餘文軍吞吞唾沫，清清嗓子，義正嚴辭地說“說大一點是獻身國防，報效祖國，說具體一點，我們在這裏拚命訓練，流汗流血，就沒有外國強盜敢闖進來燒殺搶劫，行凶作惡，我們的父母，我們的兄弟姐妹才能安居樂業，創造生活，享受生活，才不會像當年那樣被小鬼子肆意踐踏，國不成國，家不成家。”
他越說情緒越激動，“我知道有不少同誌是有小九九的，來當兵不是單純地懷著一腔報效祖國的熱血，更多的是為了謀個好出路，比如考軍校，比如套轉士官後能每月拿幾千塊錢的工資，又比如大學生士兵退伍後考研，考公務員加分，這個我能理解，但是我必須強調，我們是人民的子弟兵無論如何都要珍惜人民的勞動果實，一切從人民的利益出發，這是根本原則問題，必須得堅持，不得馬虎。”
他又把饅頭舉起來，向戰士們展示一下後，情緒又明顯變得很激憤，“我今天就不去追究這饃頭倒底是誰扔的了就當是我這個連長不稱職，沒有教育好戰士，我現在就自己罰自己把這半塊饅頭吞下去。”
他說完就一把將沾滿食物殘渣的半塊饃頭塞進嘴裏，嚼咀幾下，硬生生地往肚裏咽。
何雲飛不禁大驚失色，看著餘文軍艱難地往肚子咽被人扔進豬食桶的半塊饅頭，心裏十分感動，“老餘真是個敢於替戰士受過的好連長呀”
他心裏對餘文軍又平添了幾分敬意。
劉遠智看著餘文軍把弄髒的半塊饅頭艱難地咽下去，驚得目瞪口呆。
戰士們也紛紛露出驚詫的表情，他們真的想象不出把別人吃剩下扔進豬食桶裏的饅頭咽下肚去，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餘文軍用紙巾擦了擦嘴角，右手憤憤地揮了揮，冷厲地“大家今後一定要引以為戒，這件事就到此為止，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