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飛在爆炸中心點周遭搜索察看,發現好多野草的葉片上灑著斑斑點點的鮮血,他彎腰,左手指頭蘸了一點鮮血,感覺還是溫熱的,顯然,狙擊手甲已給彈片擊中受傷出了血。
他左手拂開帶血跡的草叢,發現了兩顆澄黃光潔的彈殼,拾起來一看,彈殼還有點燙手,顯然,狙擊手甲剛剛在這個位置上開了兩槍。
他心想,“果然,來對付我的是一個狙擊小組,剛才被我送進地獄的那個是觀察手,逃走的這個是主射手,逃走的這家夥受了傷,肯定跑不了多遠,一路上也會留下血跡,不難追蹤。”
他左手一把抓住兩顆子彈殼,斷然下定決心,“這家夥狡詐刁猾得很,是個十分難纏的狠角色,一定得趁早解決他,留著肯定是個大禍害。”
何雲飛尋著地麵上斑斑點點向遠處延伸的血跡,搜索前進了約摸一百多米,前方隱隱約約傳來潺潺的流水聲,顯然,再往前的話就會有小河或者小溪。
由於夜幕即將降臨,林中光線更加昏暗,肉眼已看不清地上的血跡,也看不清十幾米外的草木,他邊走邊從背包裏拿出fast戰術頭盔戴在頭上,將PVS-18夜視儀裝在頭盔的翻鬥車支架上。
循著流水聲和地上的血跡,越往前走流水聲也越大,光線也越明,他走到這片叢林的邊緣,眼前出現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河,血跡也就正好在河邊上消失不見了,顯然,狙擊手甲已經涉水過了河。
何雲飛看到這一彎河水,頓時覺得口幹舌燥,舌頭舔舔幹燥的嘴唇,他豎起兩耳留意著周遭的動靜,左手解開捆紮住水壺背帶的鞋帶,擰開水壺蓋子,倒掉裏麵剩下的水,慢慢地蹲下來,把水壺浸進河水裏灌水,如電似箭的目光隨著右手的槍口指向,搜視對岸那片黑壓壓的叢林。
他心想,“這個時侯,那家夥十有八九躲在對麵的叢林裏,正在包紮身上的傷口。”
灌滿一壺水後,他雙腳踏進河裏,水很淺,還沒過膝蓋。
他索性將夜視儀推到頭盔上方,借助灰暗的天光,肉眼觀察幾塊露出水麵的石頭,不見有水花濺在石頭上的痕跡。
他淌水過了河,仔細地察看河邊的泥沙,石頭和石頭上的苔蘚,什麼都完好無損,沒有碰擦的痕跡,也沒有血跡,腳印和水漬,這家夥仿佛在小河邊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
他望了一眼河的上遊,腦子裏陡然來了一個急轉彎,“這家夥根本就沒有淌水過河,他身上有傷,行動起來沒有正常情況下那麼敏捷,想無聲淌水過河,軍靴上不可能不沾水。
隻要沾了水,上岸無論如何都會留下蛛絲馬跡,更何況,這家夥身上還穿著厚重的吉列服,行動起來非常消耗體力,因此,他肯定沒有走遠,而且就隱藏在這附近某個角落歇息並處理傷情。”
與此同時,他腦海裏不期然浮現出一幅畫麵,那狙擊手雙腳踏進河水裏,順著小河的下遊小心翼翼地移動十幾米遠,然後上岸,跑回叢林裏。
他心想,“這家夥是個頂尖高手,我幹掉了他的拍檔,也打傷了他,他不可能就這麼放棄跟我輕鬥的機會。他肯定陰魂不散地纏住我不放,直到殺死我,隻有這樣他才能為他的拍檔報仇,為自己雪恥,還能拿我的屍體回去向主子領賞。”
他做出決定,“我哪兒也不去了,就留在這片叢林中,就在今天晚上,與這家夥鬥一鬥,看看究竟鹿死誰手”
夜裏,何雲飛潛伏在茂盛的灌木叢裏,以逸待勞,守株待兔,在他的左前方,約摸三米開外,伏臥著雜草,樹枝和藤蔓覆蓋住的一個死人,就是被他幹掉的狙擊手乙的屍體死人頭上戴著他的奔尼帽,AK-74步槍就架在死人的跟前,槍管撐在用臭襪子和沙土做成的墊袋上麵。
在金三角地區的叢林中潛伏,簡直是一種折磨,各種有毒的蚊蟲,螞蟻,還有螞蟥,都想來吸你的血。
好在何雲飛是叢林生存的高手,他早就在四周灑上了艾草漿汁,身上和臉上的皮膚,甚至連肚臍眼周邊的皮肉上都塗有艾草漿汁。現在,他身上的熱量吸引了大量的蚊子,圍著他嗡嗡亂叫,卻不敢上他的身上吸他的血。
他右眼緊盯著帶夜視功能的紅外線瞄準鏡,察看著視線範圍的草木,靜靜等待對方弄出動靜。
時間悄悄地從他身邊溜走,他不知不覺中在這裏潛伏了六個多小時,眼皮越來越發脹,發沉,眼睛越來越幹,眼球也開始發痛。
濃濃的睡意令他眼睛忽而睜開忽而閉上,大腦的意識也慢慢模糊,不過,他心裏陡然生出一個意念,“大敵當前,我絕不能睡著。”
他給鼻子和眼睛周邊抹了清涼油,心裏隻有一個簡單的意念,“大敵當前,我絕不能睡著。”
他就靠著這個簡單的意念支撐著,不讓自己睡著,不知不覺間,地麵上的潮氣,草葉上的露水,令他身上的滌棉麵料的單綠色軍服越來越濕。
他的眼睫毛上漸漸地凝結起一顆顆細小的露水珠,瞄準鏡的鏡片上也籠zhao著厚厚的一層濕霧,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他不得不小心地用絨布去擦瞄準鏡上的濕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