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利東和在場的戰友們紛紛把目光轉向陳銳,他們當然知道陳銳是從步兵一連調到偵察連來的,也知道陳銳跟何雲飛的淵源很深,就是不知道何雲飛當年為什麼那麼器重陳銳。
何雲飛笑嗬嗬地問陳銳,“我記得當年我好像給你起了一個綽號。”
陳銳靦腆地微笑一下,“你叫我小猴子。”
趙利東好奇地問,“小猴子,這麼說他擅長攀爬課目?”
“首長你猜得真是太對啦。”何雲飛哈哈一笑,指著陳銳,“他呀,活蹦亂跳起來真他媽活脫脫一隻古怪精靈的猴子,特別是在徒手翻牆爬樓,五層高的樓。他不用任何工具,就兩隻手,一溜煙就上去了,整個過程很少有超過三十秒鍾的時侯。”
陳銳一臉自豪又得意的笑容。
“好了,首長,不聊這些了。”何雲飛把水袋塞進李濤的背包裏,將裝著餅幹的購物塑料袋的提手紮起來,還給劉小平,然後看了一眼右手腕上的手表,“直升機已飛行了半個多小時了,由於是繞開原定的航線另找安全的航線飛回去,因此,至少還要三十四分鍾才能到咱們中國的邊境線,大家現在也夠疲累的,眯一會兒吧。”
血刃突擊隊的成員們已經二十幾個小時沒有合過眼了,現在幾乎每個人的眼睛都現出了血絲,三排長這會兒雙手抄腦前,上身和腦袋倚靠在機艙牆角,打著呼嚕,睡得似乎很酣,其他人也都哈欠連天。
陳銳張嘴打了一個哈欠,伸了伸懶腰,調整著斜掛在胸前的AKS-47衝鋒槍,“副連長,你一個人比我們誰都辛苦,歇息一會兒吧我還沒覺得有多累。正好給大家把把風,我們還沒有飛出黑梟組織的勢力範圍,得防著點,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正在拆卸MP5SD3微聲衝鋒槍的何雲飛一怔,望了一眼外邊掠過去的一片片蔥蔥蘢蘢的林海,眼中閃爍著警惕的神光。
“你說得沒錯,我們隻是暫時脫離了危險,還沒有飛出黑梟組織控製的地盤,還不能掉以輕心。沿途經過的叢林裏很可能隱蔽著黑梟組織的基地,必須得提防他們用40火,高射機槍,毒刺之類的單兵防空導彈襲擊我們的直升機。”
餘文軍身子激靈了一下,立即彎腰從座椅底下拖出他的戰術背包,拉開副倉的拉鏈,取出軍用三防筆記本,右手在屏幕上一陣點點戳戳,拖拖劃劃,調出GPS衛星地圖的界麵。他看著電子地圖上一顆移動的光標說,“從地圖上來看,我們這一路上還要經過一個村莊,才能飛到陰山,跳出黑梟組織控製的範圍,照目前的情勢來看,這一路上,我們不一定能遭遇上黑梟組織的武裝。”
“可是我們也不能不小心提防呀!”
何雲飛把拆散的槍支零部件一件件地,井井有條地裝進一隻黑色工程塑料箱子裏的海綿嵌格中,鄭重其事地說,“黑梟組織的情報部門可是很可怕的,眼線和耳目太多,我們軍隊和警方部門都有可能潛藏著內鬼,既然我們預定的撤返航線已被他們的情報人員偵知,那我們臨時改變的撤返航線也不見得那麼保密,如果也被他們的情報人員掌握了的話,他們必定會派兵在沿途攔截並擊毀我們的直升機。”
趙利東驚訝地望著何雲飛,嘴唇哆嗦了一下,“雲飛,你是說我們的軍隊和警方潛藏著為黑梟組織提供情報的內鬼?”
“我隻能說有這個可能。”何雲飛右手在戰術背心上掛載的幾個彈匣包裏掏掏摸摸,取出剩下的兩隻MP5衝鋒槍的彈匣,放進箱子裏,“目前有種種跡象表明,我們軍隊和警方的內部的確出了問題。”
趙利東右手捋著下巴的胡子茬,稍事思慮後,凝重地說,“的確,我們的軍隊警方內部可能有問題,不然,他們不可能有機會對我下手。
冷箭不可能有那麼強的自信心,故意把關押我的地點泄露出去,並且在得知有一支精銳的特戰小隊滲透過來展開突襲營救行動的情況,竟然做了兩手準備。不管能不能成功地誘降我為他們的組織工作,都故意給特戰小隊機會把我救出去,然後視具體情況來決定要不要對我和特戰小隊實施窮追猛打。
如果他們發現我確實已經變節背叛祖國投效他們的組織,他們追殺我和特戰小隊的時侯,隻會做做樣子,不會死纏濫打,如果不,他們的武裝部隊就會對我和特戰小隊圍追堵截,不惜一切代價消滅我們。”
“我明白了。”餘文軍點點頭,“難怪剛才我們在接應點等直升機的時侯,他們的追兵對我們死纏濫打不說,還調來了更多的部隊從接應點的左右兩翼和後麵進行包抄,妄圖給我們來個鐵壁合圍。
難怪他們在我們預定的撤離航線上布置了防空火力,迫使接應我們的直升機不得不臨時繞道。”
“冷箭發現我幹掉了負責跟趙首長糾纏的那個副隊長,知道勸降趙首長的計劃已經失敗,所以就命令他手下的那些黑虎雇傭兵率領大批的黑梟士兵對我們窮追猛打。”
何雲飛合上蓋子,彎腰把黑色工程塑料箱子塞進座椅底下,“同時也命令布置在我們預定撤離航線上的防空火力,攻擊接應我們的直升機,當追擊我們的部隊在接應點上對我們死纏爛打,糾纏不休的時侯,他又把分散布置在接應點附近的部隊全都調來,從我們的側翼和背後展開包抄。
如果不是我們事先做足了功課,設下地雷陷阱阻擋住了馳援的三路敵人,恐怕我們還真會陷入他們的包圍圈中,就算有直升機也未必能脫出重圍。”
餘文軍後怕地倒抽一口涼氣,咋咋舌頭,“我不得不承認,冷箭確實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是啊!”趙利東點點頭,瞅了瞅身旁的餘文軍,又望著斜對麵的何雲飛,“上一次,在沙栗坡縣城,要不是你們二位保衛工作做得很到位,戰區情報部的老趙,老田,恐怕就遭了他的毒手。”
何雲飛遺憾地歎息一聲,“隻可惜我們保護組精心設下的金蟬脫殼,引蛇出洞的計策,雖然把他手下的兩組殺手引入了圈套,但隻擊斃或生擒了他手下的絕大部分殺手,卻讓他和他的副手溜掉了,我們還傷亡了好幾十個特警,武警和軍分區警衛連的兄弟。”
他情緒變得很激憤,右手把拳頭捏得咯咯直響,氣狠狠地說,“這一頭極其狡詐刁悍的惡狼,我一定會想辦法鏟除他,不然,黑梟組織還會利用他幹出很多危害我們國家利益的事情。”
何雲飛的目光又轉到李濤的遺體上,神色立刻變得愴然無比。
剛才,李濤臨終前委托何雲飛把一封決別信寄給他家鄉的前任女友,並委托何雲飛代他轉告對前任女友的歉意,何雲飛已看出李濤在感情上麵犯了難以挽回的過錯。
為了別的女人辜負了家鄉那個全心全意愛他的姑娘,做了一回負心郎,但他能意識到自己的過錯,有愧疚感,悔痛感,還通過寫信的方式,真心誠意地向前任女友表示內心的歉疚之意,就憑這一點,何雲飛仍然能正眼看他,不會當他是個渣男。
更何況,當在祖國需要他的時候,他蹈死不顧,浴血戰場,是個真正的好軍人。當戰友有生命危險的時侯,他義無反顧,挺身而上,用身體為戰友擋住敵人的槍,為戰友的生存獻出了自己的生命,是個有情有義的好漢子。
何雲飛腦海裏又不期然地浮現出當年他跟李濤相識的情形。
當時,是個晚上,李濤收到了他對象向小鳳從家鄉給他寄來的一個包裹,他拿著包裹,心裏喜不自勝,飛也似地跑去宿舍,準備打開看看向小鳳給他買了什麼好東西。他剛剛跑到宿舍門前,門扇恰在此刻被人從裏邊拉開了,新上任的排長何雲飛出現在門口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