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感覺傳遍了蘇卿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想要空氣,可是任憑她再怎麼掙紮,她也拿不下勒在她脖子上的那根麻繩。
也許是腦子缺氧的時間長了,蘇卿的腦子裏也隻剩下了一片空白,原本劇烈掙紮的雙手也漸漸失去了力氣,無力地垂了下去——
再後來,當鋪天蓋地的黑暗朝她湧來的時候,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渾渾噩噩的蘇卿隻感覺自己的意識已經離開了自己的身體,飄飄忽忽間,她聽見有人在說話。
“這個女人命可真硬,幾次都讓她躲掉了,不過,她終究還是死了。”
這個聲音很耳熟,傳到蘇卿的耳中也依舊是原來沉穩磁性的聲音,隻是這些話,這個人,讓已經是鬼魂的蘇卿都覺得渾身發冷。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相處了兩年的夫君——紫陽王宋祁天!
“王爺您又何必生氣呢,跟個死人置氣多不值啊,不過是個庶出的賤人,不值得王爺如此。”
當這個聲音響起的時候,蘇卿隻覺得仿佛又一聲驚雷在頭頂響起,炸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好一個跟死人置氣多不值,好一個不過是一個庶出的賤人!蘇蓮芝,你真是好狠的心!
這廂蘇卿已經是搖搖欲墜,魂散魄離的狀態了,而那廂,那兩人卻還不肯放過蘇卿,兩人的對話還在繼續,甚至連語氣裏都加了一絲洋洋得意。
“嗬嗬,這個賤人也真是有夠笨的,當初你拿給她的那碗紅花,她竟是沒有半分懷疑,直接就喝了下去,這一切的一切,要怪隻能怪她自己。”
“王爺,您真是的,那碗紅花明明就是您讓妾身端給姐姐的,瞧你這話說的,好像全是妾身一手安排似得。”
蘇蓮芝似嬌似嗔地歪倒在宋祁天的身上,宋祁天也順手攬過美人,再也不看地上的屍體一眼,嫌惡地揮了揮手,下人便上前用一張破草席裹起蘇卿的屍體,抬出門去。
蘇卿此時就飄在兩人的上空,她的內心現在就好像被火炙烤一般,痛入骨髓,也恨入心髒!
她怎麼也想不到,她的夫君,她的妹妹,會聯起手來這樣對付她。那可是她掏心掏肺的親人啊!
是,她的確隻是庶出,但正是因為庶出,她對蘇蓮芝萬事忍讓,千事不計,隻因為她希望可以跟她好好相處,可蘇蓮芝呢?表麵上虛與委蛇,私下裏卻是恨不得將她除之而後快,想來,從小到大,那些陷害她的事情都沒少了蘇蓮芝那一份。
宋祁天呢?他這個畜生又對自己幹了什麼!孩子,那可是他的親身骨肉啊!他竟連眼都不眨一下,就直接除掉,滑胎之痛他可知曉?那是生生的從肚子裏割下一塊肉啊,她的孩子,已有四月,那可是一個已經成型的男孩啊!
自己呢?聽信了大夫的話,以為是因為自己的不小心才導致孩子流產,又自責又難過,為了安慰宋祁天,她同意蘇蓮芝進府,甚至願意以平妻之禮相待,結果呢?她換回來的就是今日的痛徹心扉!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對待她?她自問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他們的事,可竟被他們害到如此地步,最後落得個死無葬生之地的下場,難道,一切的一切真的是她咎由自取嗎?
不!她不甘心!為什麼自己落得如此下場,而害死自己,害死她的孩子的人還能好好的活著!上天不公!她絕不認命!
這天大的冤屈壓在蘇卿的心頭,就好像火山噴發一樣一下子全部毫無保留的噴湧而出,然後轉換成濃濃的恨意,這透骨的恨意讓她恨不得吃這些人的肉,和這些人的血!
若有機會重來,那她一定不會任人宰割,一定不會別人打了一個巴掌還把另外一邊臉送上去,白白害了自己一世!她定要蘇蓮芝和宋祁天也好好嚐一嚐喪子之痛,定要他們明白被自己至愛之人背叛的痛苦,她要他們血債血償!
蘇卿的魂魄就這麼飄蕩著,慢慢的,她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原本是在宋祁天和蘇蓮芝的上空盤旋,可漸漸的越飄越高,竟然穿過房頂,飄向空中,而蘇卿的意識也開始漸漸模糊,最後的最後,她隻來得及將仇恨的眼神看向那座褐色琉璃瓦的建築物,便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