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樹船真是不可思議,無論多大的風浪,在距離船身五百米處就會開始削減威力,當浪頭擊打在船身時,連讓它顫動一絲都辦不到。一旦七八艘常青樹船集結,這一帶海域簡直微波不起,平靜得可做鏡子。如果大海是一麵在風中上下翻飛的海藍紙張,那麼常青樹船就是幾個鎮紙用的綠寶石。不過因為抵消風力的原因,常青樹船沒辦法乘風行進(它也沒地方張開風帆),要麼得讓船員劃船,要麼就消耗大量生氣,將航速推高。
除了能穩定風浪外,常青樹船上的氣溫和濕度都是恒定在一個對健康最好的水平。無論在船上種植什麼作物(包括一些非木本的瓜果),該作物都能迅速成熟,因此船員們不需要每天吃魚,更能遠離航海病。
而在戰爭中,常青樹船的地位也很重要。它們能營造主場優勢,讓精靈發揮更強戰力。當它們排列出陣型時,甚至可以充當魔力儲存器,構建大型的自然魔法陣。
優點雖多,但常青樹船的成本之高也非同一般,據說每一艘船就需要一株活的生命之樹。生命之樹是隻有精靈才能培植的珍稀樹種,要吸取海量的生氣與營養才能成材,所以生命之樹一般都與大地有著緊密的聯係。移植一棵生命之樹,既會對生態環境造成重創,也會讓生命之樹陷入衰弱,因此很少有精靈部落會把生命之樹移植,而這些本就罕有的案例裏,移植成功的更是百中無一。當生命之樹被挪到船上時,雖然它能繼續提供生氣,但它的根基早已離開大地,所以每艘常青樹船都是一次性消耗品,它們頂多比別的消耗品耐用一些,一般可連續使用十年,頻頻消耗生氣加速的話頂多三年。
從這一點可看出,當年精靈王庭派遣數百條大船來到“福音”,這是多麼大的手筆,由此也可遙想當初精靈的勢力有多強盛,十幾個黃昏帝國湊一塊兒都比不上。當精靈王庭失去凝聚力後,常青樹船慢慢消失在世人的眼中,隻有一些研究精靈史的老學究才知道有這玩意兒。
當年駕馭常青樹船的精靈,有的流落在鐵索山脈,有的則紮根於蠻荒秘境。白頭鷹找到了肯出戰的精靈部落,並找來了常青樹船,一舉取得優勢。
“問題是,到了今天,常青樹船早就成了枯木一堆吧?”斯考爾撣著煙灰,依然很糾結此事。
娜芙揮舞了幾圈右臂,仔細感覺肌肉束的情況,一聽這話便不高興:“你能不能想點兒別的?比如說怎麼搞定海軍?”
“那也得等幽靈船隊過來才行啊!手上沒兵,你跳水下去幹掉那幫精靈?”
“可以啊,反正我們又不會被淹死。有本事就派我出去。”娜芙昂起下巴,挑釁上司。
“派個屁,你腦子進水了啊!”
正這時,毒蔦蘿忽然叫道:“啊,我知道啦!那素(是)‘自然之血’!”
“您也在糾結這件事啊……”清沂聳聳肩,問:“什麼是‘自然之血’?聽起來有點類似‘卑劣之血’,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啊。”
“有些生命一降生時就獲得大自然的青睞,身體裏流淌著液化的生氣。隻需要一滴血,就能使得一個小型城市範圍的土地長滿樹木,即便那土地素(是)寸草不生的戈壁。在沙漠中創造綠洲,或者讓枯木重獲新生……這種種的神跡都隻有‘自然之血’才能做到。”
清沂哈哈笑了幾聲,很有點無奈:“不要告訴我,白頭鷹身邊站著一個擁有‘自然之血’的幸運兒,那會讓我覺得壓力很大。”
(薛多再次幸災樂禍:“如果真出了這一號角色,你不止壓力大,而且還完全沒有勝算了吧?”)
(清沂:“你能不能閉嘴?……”)
斯考爾初聽時也有些震驚,但很快就恢複過來,叼著煙鬥,用高高在上的語氣對清沂道:“冷靜點兒,白癡皇帝,白頭鷹沒有無限製地使用‘自然之血’,說明他也隻是從不知什麼途徑找到一小瓶罷了。如果真有那麼號人物,奧斯科爾會一點情報都收不到嗎?我們再耐心看看,隻要戰爭結束前白頭鷹拿不出更多的‘自然之血’,咱們就能徹底放心了。”
“就怕有意外啊。”
毒蔦蘿忽然扭過頭去,看著海麵。
常青樹船動了。它們靠攏聚在山崖下,擺開陣勢,每艘船上都伸出藤蔓,聯結彼此,隱約構成了一個魔法陣。濃鬱的生氣湧上來,也許別的生物會神清氣爽,但死靈生物們都被熏得頭昏眼花、體表一陣陣發癢。
“幹嘛這是……”斯考爾拿煙鬥指著船陣,問。
“精靈想控製承托山莊的魔化植物。”毒蔦蘿的聲音變了。不再是那嬌嫩可愛的童音,而是一種更冰冷、更尊貴的成年女性聲音。這個時刻,她的臉、她的眼神都和大人相仿,提醒清沂:這蘿莉始終是血精靈的“不潔者”,絕對沒有看上去那麼好欺負。但忽然之間,她的聲音又變回童音:“隻要魔化植物叛變,山崖就很容易崩塌,那麼穠麗山莊就必然掉落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