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他再度輕念出聲,緩緩抬頭,隻見顧君臨的黑瞳陰雲密布,無窮盡的駭氣在翻湧,猶如雕刻的精致薄唇緩緩彎起——
古管家的心底突然一緊,他陪伴他近二十年,自從那件事後,第二次見到他如此嗜血的模樣。
終於,抓緊望遠鏡手悠悠放下,那還未鬆弛的青色血脈暗示那力度是多麼大。
“通知他們,計劃一切提前。”聲調依然那般低沉醇厚,仔細一聽卻可聽出那緊掩的沙啞,顧君臨的眸底,萬分深黯,似乎在壓抑著某種情緒。
空氣中頓時也染上肅殺寒冷的因子。
古管家渾身一激靈,忙不更迭地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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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腳踩地的感覺是那麼踏實,然羽昔看著麵前眼前沉睡的他,心中像是被什麼狠狠撞擊了一下。
流出了好多鹹鹹的苦澀液體……
橙色的燈光無私地灑落在她的半麵側臉上,映襯地她眼角那滴淚珠晶瑩且透明。
然羽昔閉上眼睛,幽黑的睫毛漸漸被濡濕。
淚水如星芒般在她蒼白的麵容上蔓延。
她就像是一個受到委屈的小女孩,極盡全力,無聲地哭泣著。
曾經的她最厭惡的就是哭泣,認為這是最無用的事,無論多大的苦痛,多大的難堪,她也隻是咬咬牙,硬撐著堅持下去。
爸爸被抓…..媽媽送進醫院……她都沒有流一滴淚,甚至,她都認為,自己這輩子不會再哭了。
可是,現在滿臉的溫熱淚水,該做何解釋呢?
搭在絲被上的手指輕微動了一下,念西顧睜開眼睛,眸底沉鬱,卻有著深綠寶石般的驚豔色澤。
聽到那細微的抽泣聲,他呼吸突然停滯,不敢置信般向一側扭頭看去——
烏黑如黑玉的長發散下臉頰,隻露出蒼白的側麵,燈光下,她的眼睛微微紅腫,睫毛幽長幽長。
念西顧心頭驟然抽緊,下意識地想要掀開被子走向她。
可剛剛起身,身體卻不可避免地眩暈了一下。
勉強穩住,他直接忽略那極度的不適,大步走到她麵前。
骨節分明的手指挑起一枚正在滑落的淚滴,感受到它的溫度,念西顧喉嚨一陣發緊,深深地凝視著她,啞聲問道,“為什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