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打鬥(1 / 2)

四月初四,豔陽高照,草長鶯飛,正是清明祭祖日,也是郊外踏青好時節。帝國繁都寬闊平整的主大街上車馬人流來往絡繹不絕,街頭商販貨郎吆喝叫賣之聲能傳到街尾,聽得一清二楚。隨處可見公卿世家小姐們帶著貼身丫鬟出街遊玩,便有那三五個瀟灑少年鮮衣怒馬追逐癡癡求愛。

一匹棗紅神駿自大街西邊風馳電掣而來,熙熙攘攘的大街立刻被迫撕開一條道來,有幾個腿腳稍慢來不及避閃的,差點被那瘋馬淩空踏破頭。眾人尚然驚魂未定,十幾騎快馬從眼前呼嘯而過,這光景似是為追趕馬上之人。

帝都東城門在望,趙冉回望一眼,排山倒海而來的人潮讓她欲哭無淚。偏今日清明節百姓出城掃墓、郊外踏青,城門車馬人流排成長龍,趙冉恨不得肋生雙翅飛過去。

“大膽刺客,乖乖下馬受降!”

趙冉聞言打馬回身,冷冷看著與她十幾長之隔的男子,嘴角扯出一抹嘲弄,冷笑道:“哦?那就看千戶大人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說到“了”字的時候,一支袖箭已然射出,“噗”直釘入張儉右側那位同僚的脖頸處,可憐的家夥直直栽下馬背,先他們一步下地獄!這一突發事件,引發老百姓一片恐慌,排成長龍似的隊伍立刻四處逃竄,將趙冉和護禦營的人生生隔開一道人牆。當護禦營對同僚死亡的震驚中回過神,再要無所顧忌追上來已經很難了。而這也是趙冉為自己爭取的一線生機,她趁機縱馬狂奔,衝破了守城兵士設下的關卡,還將一位不知天高地厚,膽敢雙臂擋車的小卒當場踏的血肉模糊。

趙冉揚鞭痛擊馬股,俯身貼在馬背上,馳聘在帝都城外官道上。城頭箭樓飛出一陣陣密集的箭雨,擦著她的頭皮,左右兩邊飛過去。胯下大宛神駒縱有日行千裏的腳力,它終究是凡馬一匹,沒有翅膀沒有金身,漫天激射的箭矢早將馬股穿成刺蝟,隻待最致命一擊。

趙冉深知這點,忍痛反手將匕首刺入馬腹,那馬吃痛仰天嘶吼,雙蹄淩空一仰,做生命中最後也是最猛烈的衝刺。少頃,便將帝都遠遠阻隔在千山萬水之後。忠誠護主的馬兒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它四腿軟在地上,口吐白沫當時死亡!趙冉摸摸愛馬的頭,忍不住痛哭一番。可她更清楚該走了,官府的人很快就會追上來。

她必須在天黑之前趕到三十裏外的淩月江,在那裏乘舟北上,度白林關進入塞外北勒國。那裏有一望無際的草原,藍天白雲下牛羊成群,想到這裏,女子清麗的眼睛微微眯起,陷入某種境界,就好像她已腳踏北勒國的大草原,麵前是成群的牛羊悠然地啃草。那裏沒有爾虞我詐,在那裏開始全新的生活,忘記曾經腥風血雨的刺客生涯,忘記十年前那個鍾鳴鼎食的趙家是怎樣被禦林軍滿門抄斬,三百人口之大族怎樣在一夕之間慘遭屠戮。但是,她永遠不會忘記,女子忽的放大眸光,拍了拍背在身後的包袱,裏麵裝著的乃當今權勢滔天的輔國公陳衍和的項上人頭!

趙冉輕功奇快,風過無痕,遠遠望見的山頭,少頃,便已到跟前。

張儉蹲下來檢視這匹棗紅色的馬,它早已死去多時,身上插著密集如毛的箭矢,他將馬身兩側各翻了一遍,有點心不在焉,棱角分明的薄唇微微抿著。

“大人,四周都看過了沒有!”護禦營護衛沉聲說道。

很久,他家大人蹲在那死馬邊上愣怔出神,護衛忍不住又輕聲叫了一遍:“大人!”

“嗯,找到什麼線索沒有?”張儉穩了穩思緒,站起來問道。

都尉搖搖頭,如前複述。

哦,張儉點點頭,心裏暗鬆一口氣,他沉聲道:“叫他們別找了,我們沿路往前追!她沒有馬定跑不快!”

“是!”

馬蹄踢嗒踢嗒卷起古道上黃沙漫天,此時夕陽似血,輕染路邊青嫩的小草,就如覆了一層淡淡血色。

護禦營是在廣寒初上十分追到淩月江邊上,但見月夜之下寧靜的江麵宛如一尺素絹,隨風飄忽不定,岸上蘆葦深深,杳無人跡。

張儉默默立於江邊許久,黑色的大披風寒風中獵獵翻飛,像展翅欲飛的鷹。他的目光沒入江的那一端,一瞬不瞬,就好像那雙如墨地眼眸會變成兩道明光驅散黑夜之濃霧,抓住那人遠去的背影。他就那樣一動也不動,站姿挺拔修長,似雪夜鬆柏,巍然不倒。

“大……大人,兄弟們謹慎到到螞蟻窩,老鼠洞都翻了一遍,還是沒有!”膽怯的護衛唯恐這位陰晴不定的千戶大人大發雷霆,把他丟進水裏喂魚,苦著一張哭喪臉,哆哆嗦嗦道:“就差沒把淩月江倒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