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一隻純白的烏鴉(1 / 2)

作文,又是作文。大段大段的英文。寫煩了。寫累了。卻怎麼沒完沒了。

來到悉尼以後都幹了些什麼?僅僅是為了訓練“現在完成時”這個她早已爛熟於心的語法,卻要寫這麼長篇的作文。也罷了,就當是收拾一下零碎的回憶吧。

那天,她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女房東:Vivian.當她拖著沉重的箱子踏上那深棕色的木地板時,是她將自己領到了這個房間。

3米×3米,方方正正的房間,隻有一個木質的衣櫃、一張潔白的書桌和那一張整潔的單人床,上麵放著一隻玩具熊。

很簡單,很舒服。

抽出手機,想打回家,竟然沒有信號。柳絮的心黯然一下,卻也強行壓下不安,開始將行李箱裏的一切零碎布置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首先安置的是那隻考拉玩偶。在布置得像酒店一樣的床上,將它的輕輕放在枕頭上,用被子蓋著,隻露出那圓鼓鼓的腦袋。這是某一年春節逛花街的時候買的。很可愛,而且,能讓她感受到家的氣息。

然後,是那一塊“豆腐”,巴掌大的,髒兮兮的,揚塵送的。這小東西很可愛,曆史也有點久遠。大半年來,雖然這仍是揚塵名下的財產,但卻幾乎一直被她霸占著。幾番拷問,揚塵卻始終記不起幾年前自己是在哪裏買到這“豆腐”的。於是,那個她離開前的那個下午,“豆腐”,正式易主。

柳絮淺淺一笑,輕輕拂過“豆腐”可愛的臉,將它放在觸手可及的位置。

然後,她看到了那一卷小小的羽絨睡袋。聽說,這邊很多房東都是吃人的,他們唯一的目標是錢。所以,竟然連被子都帶來了。柳絮看了看上麵四層、下麵三層中間躺人的單人床,又忍不住輕笑。

雜七雜八地收拾了很久。很久。直到房東家的電話驟然響起,居然是找她的。是中介,氣急敗壞地說:“柳絮啊!你快點給你媽打個電話回去!你媽都快急瘋了!”頓時覺得失了方寸,手機,仍然是沒有信號。誰來告訴她怎麼辦?

柳絮已經忘記了那個可怕的時刻到底是怎樣熬過去的。當她終於撥通家裏電話的時候,是強忍著淚水裝堅強的。她不想父母擔心。他們要擔心的已經夠多了。她說房東很好。媽媽說,已經打電話給這邊的朋友了,讓他們當天晚上無論如何要過來看一看她。柳絮隻是一味地咬著下唇,擠出蚊子般的應答聲。這種聲音雖乏味,卻不顯異樣。反正是回不去的了,何苦讓別人擔心呢?

放下了電話,柳絮隻覺得格外疲倦。畢竟,十個小時紅眼航班不是蓋的。隻是,這床整潔得讓她不敢隨意。再說,僅僅是小憩一下……最後,柳絮穿著她厚厚的羽絨服,直接倒在被子之上,在悉尼的寒冬中漸漸入睡。

再次醒來已是日落之時,柳絮覺得冷,便迷糊地撐著身子起來.窗外很美:整潔的草坪,筆直高大的鬆杉,斑斕的鸚鵡,還有那西沉的紅日。火燒的紅,和早上的一樣,隱約透露著生機。房間裏的一切整整有條、一絲不苟,卻顯得死寂。

踱出房間,走道上的6扇門有4扇敞開著,卻昏暗無光。一扇是她自己的。最後一扇是通向廚房的,廚房有光,門卻緊緊地閉著,隔絕了最後的塵囂。柳絮的心一片死寂,開始懷疑自己真的能夠在這裏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