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和清漣兩人沿著那羊腸小道一直走,雖是提心掉膽,但也再沒遇上毒蛇山匪。兩人走了很久,終於看見路的盡頭連著寬闊的平坦官道,欣喜中更是加緊了步伐,在夕陽落盡前看見了一所驛站,兩人說明來意,驛站官兵同情兩人遭遇,同意她們借宿一晚。
心若取下頭上的白玉響鈴簪,塞在那官兵手裏,“大哥,我們的盤纏路上讓人劫了,大哥要是不嫌棄,就收下這個吧,原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隻是我兩姐妹的一點心意。”
那官兵起先也是不肯收,兩人推托了一陣,終是收了,又弄了些飯菜讓兩人吃了,讓出一間房與兩人睡。勞碌奔波了那麼久,兩人第一次睡了個踏實覺。
就這樣,心若和清漣白日加緊趕路,晚上投宿驛站,幾天下來,倒也平平安安。
她們一路打聽安德城的戰況,知道安德城在第二日就被攻陷,城門守將難消城破之辱,跳樓身亡。現下城池被北越國占領,北越人進城之日就開始屠城,據說是為了找一個人。現在那裏屍骨堆積如山,血都流成河了。
心若和清漣聽著,不禁淒然,也打消了回家的念頭。
十日後,兩人終於到了順陽城,可兩人的珠釵首飾也都用完了。兩人進城,想找點事做養活自己,卻突然下起雨來,城裏客棧見她們像落難之人,都不肯留宿,隻說城郊有一間破廟,可去那裏避雨。待兩人找到破廟之時,已是全身濕透。
那破廟似有人住著,角落裏碼著些幹柴,清漣走進問了幾聲:“有人嗎?”,沒人回答,就大著膽子拾起幾根木柴想要生火,回頭卻見心若斜靠在神像腳下,麵色潮紅,不醒人事。
清漣搖了幾下也沒睜眼,伸手探去,心若的額頭出奇的燙,發燒了。
清漣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沒了主意。隻得生了火,將心若放躺在草鋪上,用手帕濕了雨水貼在心若的額頭。
如此反複,心若卻仍舊沒有要醒的跡象,清漣急的眼淚汪汪,卻找不到對策。
正焦灼間,廟裏闖進一人,戴著鬥笠,看不清麵容。清漣嚇得一聲驚呼,連忙抱緊了心若,滿是戒備地看著來人。
來人見廟裏有人,也著實嚇了一跳,又見是兩位女子,急忙轉過身去,“不知兩位姑娘在此,多有冒犯,請恕罪。”說罷轉身欲走。
“公子請留步。”清漣出聲,看了看角落擺放的整齊的柴,“想必是我姐妹二人誤闖公子居地,還請公子見諒,我二人多有打擾,本該速速離去,隻是我們落難至此,無家可歸,還請公子能容我二人暫且避避。”
清漣又看了看那挺直的背影,“公子衣裳盡濕,若不嫌棄,不如過來烤烤火。”話說完,清漣已紅了臉,本來男女不該共處一室,可如今自己占了別人的地方,又怎麼好意思再讓別人冒雨離去,特殊時刻,禮儀就先放一邊吧。
那人聞言,看了看外麵瓢潑的大雨,轉身作了一揖,“如此,在下就失禮了。”
男子在離她們最遠的地方坐下,專心看著地麵,目不斜視。
“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清漣開口打破沉默。
“不敢,在下燕客。”
“小女子霍清漣,今日多謝公子收留。”
“姑娘言重了。”燕客抬頭,終於看見了倒在清漣懷中的紅光滿麵卻氣若遊絲的心若。
“這位姑娘……”燕客疑惑。
“是我妹妹,許是淋雨受了風寒。隻盼雨能早些停,我好帶她去看大夫。”清漣眉頭緊鎖,甚是擔憂。
“姑娘若是放心,不如讓在下先為令妹診診。”
“公子也通藥理,如此便太好了。”
片刻後,燕客仍是眉頭緊縮,一臉嚴肅。
清漣在一旁心急如焚,卻又不敢出聲打擾。
又片刻,燕客終於開口,“這位姑娘受了風寒不假,隻是……”
“隻是什麼,公子快說。”清漣心急,顧不上禮儀,隻催促道。
燕客看了眼清漣,“姑娘不知麼?這位姑娘體內似有毒。”
清漣退後幾步,“怎會如此?”
“原因怕是隻有這位姑娘自己知道,這原也不是什麼大毒,隻是身子弱些,許是淋雨受了風寒,才毒發的,清漣姑娘無需太過擔憂,明日,這位姑娘會醒的。”
“果真麼?”清漣似有些疑問。
“果真。”顏客信誓旦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