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夏初頓時窘起來。然後恭恭敬敬的叫他一聲“叔叔”又說了句:“對不起。”
沈子浩挑起眉峰:“我二十六,比你大多少?”
杜夏初愕然張大嘴巴,果真沒大多少,不過四五歲而已。並非說他長得年老,看麵相也該是二十幾歲的模樣。可是,多年前在秦紹風那裏烙下陰影了,便覺得事業有成的,年紀定然不小了,隻是看著年輕罷。
沈子浩低下頭若有所思的端詳她,覺得世界就是有那麼些奇妙。小叔喜歡的人,很多年前就離開了,他後來打聽過,難產,孩子也沒保住。就連丈夫秦少,也在那幾個月前不幸車禍去世。該不會再有與那女子相關的人,這丫頭,跟他腦海裏的印象倒隱隱有些相似。
“你看我幹嘛?”杜夏初緊張得一步退後。
沈子浩眯起眸子,盡是莊重之色的感歎:“看你像一個人,像我小叔喜歡的女人。”
春暖花開的時候,宋微然在大洋彼岸給杜夏初打電話,嗓音沉寂,像大陸幹濕的風。杜夏初本就躺在床上思念他,聽到宋微然那句沉沉的:“寶貝兒,我想你。”的時候,杜夏初一個連方向感都沒有,這輩子沒想過出國的人,毫無猶豫的生出念想,她要飛去大洋彼岸看望宋微然。那麼多年千帆過後,她還是那麼想他。
宋微然的聲音裏滿是傷懷:“夏初,我不想一個人呆在這裏了,我想瘋了你。”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杜夏初已經在A城的機場。她握著發燙的電話,想著再不過幾小時,就能看到宋微然,激動得連指尖都是抖的。
奈何相思入骨,卻要彼此錯過。
杜夏初按著地址,找到宋微然的住所時,卻說他已經連夜飛回A城了。他們的想念不可遏製崩發出,誰都不想多等一分鍾,卻紛紛朝著相反的方向飛去,再不是簡單的一分鍾就能重圓。
杜夏末打來電話的時候,杜夏初就在宋微然的房間裏,若大的廳堂,四處都是宋微然鍾愛的風格。牆壁掛滿了畫,就都是她的。
杜夏末哭得厲害,她說犯了錯,喝多之後跟宋微然發生了關係。杜夏初望著自己的音容笑貌,一刹涼得透徹。杜夏末說她很委屈,她卻聽出得意。真正委屈的杜夏末不該是這個樣子,哭起來跟破舊的風箱一樣。
杜夏初覺得,他們背叛了她。
等宋微然再飛回來的時候,杜夏初已起身,不知去了哪裏。
再過不久,杜夏初便聽說,杜夏末懷孕了,孩子是宋微然的。那一時,她跟亦君商憑欄聽風,覺得那些年的夢,枉然了。
亦君商早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子,容顏還是冷冷的隻肯為她一人展笑。
“愛他後悔了?”
杜夏初伸出十個指頭來數,宋微然對他有九個好,就這麼一個不好。卻不好得這般致命,竟讓她說不出後悔還是無悔了。
亦君商將外套披到她的身上,順帶將人攬近:“你對宋微然,還是偏袒的。若是我跟其他女人這樣,你會在乎麼?你這麼在乎宋微然和你妹妹,便說明他在你心裏是特別的。”
杜夏初當夜回到江南,聽到一場爭論。
劉小火氣很大,聲音吵翻了天:“不行,我不允許夏末跟微然在一起,就算懷了孩子也不行。微然是夏初的,就算北北她也不會同意的。”
杜允這許多年從未這麼情緒激動過,可見愛女還是心切。
“小小,我知道北北和容顏最初的意思是要微然和夏初在一起。可是,夏末畢竟懷孕了,你就忍心看著自己的親生骨肉受到傷害?要是讓末末知道夏初不是親生的,我們卻還這樣偏袒她,她不得恨死我們麼?”
劉小急哭了,有些喪失理智:“恨又怎麼樣?讓她恨吧。誰說夏初不是我親生的?秦少和小顏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杜夏初倚在門板上靜靜的掉眼淚,她真是沒想過,自己與這個家,隻不過是熟悉的陌生人。
秦紹風回家的時候,杜夏初縮在門口等他。他眯起眸子看清了,將人抱到懷裏。
杜夏初抬眸問她:“你是我的親小叔對不對?我爸爸是你的哥哥,我媽媽是小小媽媽和北北媽媽最好的朋友?而他們……很多年前就離開了?對不對?”
秦紹風找了她許多天,從宋微然和杜夏末的事情傳到耳中就開始找她,沒想會在家門口見到。
將人抱進室內,用軟毯裹好:“你姓秦,是秦家唯一的小公主。你爸爸叫秦遠修,早些年最風雲A城的秦家大少。媽媽是容顏,跟你一樣惹人喜歡的女子……”秦紹風已多年不敢想那些往事,如今一幕幕的道出來,跟做夢一樣。“其實這世上沒人比他們更愛你,你媽媽的選擇是對的,沒將你放在豪門,才能長得這麼好。這麼多年,小叔一直都在你身邊,隻是你不認得我而已。我這些年的奮鬥,都是在為你攢這世上最厚重的嫁妝。你是小叔最寶貝的人……”
杜夏初從沒想過,自己這麼一個普通又不上進的人,卻有著最厚重的身價。而這個讓她喜歡了又喜歡的男人,竟也真是她的親人,難怪往昔就覺得熟悉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