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黑了,風城外季府別院,一個影子迅速閃入西屋內,在戴銀色麵具的白衣男子麵前跪下,“屬下護衛不力,請主子贖罪!”
“起來吧,流風,我讓你調查的事怎麼樣了?”男子清冷的聲音響起。
“收到主子的飛鴿傳書之後,屬下立刻命人展開調查,這沈姑娘出生於……”流風將調查到的關於沈月影的一切自己的主子報告,從沈月影出生到現在的季府別院,凡是能查到的都一一細說,這故事聽起來隻是一個普通閨閣女子的成長經曆而已,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三年前她嫁入季府,成為季鴻煊的大夫人,不過因為相貌緣由在季府的日子並不好過,……”流風繼續說著。
說到三年前的這場婚事,其實他也略有耳聞,當年季鴻煊因為娶了一相貌醜陋的妻子而在同僚間被取笑了好一陣子,不過對方沒多久又娶了被譽為“風城雙絕”之一的表妹孟詩荷,又令人豔羨不已,取笑之聲才逐漸消去,聽著她在季府的遭遇,知道她一直被丈夫冷落,感覺這應該是一個充滿自卑、令人同情的女子,而他所認識的那個女子是那樣的人嗎?
“前些日子,沈姑娘被人發現與下人通奸,……”流風繼續事無巨細地一一述說著,“現在外麵都在風傳沈姑娘是才德雙缺的‘淫賤’女子。”
“淫賤”女子?她是嗎?以他這幾天的觀察,以及剛剛跟隨她們三人在後在“雅琴閣”的所見所聞來看,這女子麵對自己絲毫不畏懼、麵對孟詩荷有意無意的挑釁不卑不亢,明明因琴藝不佳被眾人恥笑仍淡定自若,談笑風生,這樣的女子,骨子裏有一種隱約的驕傲,會是那種不甘寂寞、與下人“通奸”的人嗎?如若不是,真相恐怕就沒那麼簡單了,隻是,“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柔弱的她能承受得住嗎?
“……依屬下看這沈姑娘應該不是季鴻煊安排在主子身邊的人的才是。”流風以自己的所見所聞冷靜地作出判斷。
“還有件事,屬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流風遲疑著說道。
“有什麼事如實說來。”
“是……其實主子的相貌當日沈姑娘救你的時候就已經看過了。”流風說道,他知道自己的主子對這件事諱莫如深。
“什麼?!”男子盡管心中十分訝異,但聲音中仍保持一貫的冷靜。
“當日主子被打下懸崖,屬下等立即追了下來,等到我們到時,隻見沈姑娘已經將主子救上來了,而且……”他將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向他報告。
“什麼?!她居然……”聽完流風的敘述,男子說不清是怎麼滋味,她居然敢摘下他的麵具,那她不是看到……而且她還對自己做那樣的舉動,……“你們怎麼能讓她……”
“屬下等當時也想現身阻止,隻是礙於門規,想著我們的出現會驚擾百姓,而且我們也不確定他們的人會不會追過來,所以隻得在一旁暗暗保護。”流風繼續說道,“屬下等當時都驚呆了,不知道這沈姑娘為何會對主子如此,難道她真的如外界傳聞的一般,真是那樣”淫賤“無恥之人?!”流風試探著說道,因為和主子多年的情誼,雖為主仆,流風也免不了會偶爾“放肆”一下。
“不會的。”男子斷然否決,聲音中有著莫名的顫抖,雖然他不能理解她那在旁人看來驚世駭俗的舉動,但他的直覺告訴自己——他不相信或者說不希望她是傳聞中那樣的女子。
“說的也是,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對主子下得了口,連我都挺佩服她的。”想到這裏,流風忍不住開起玩笑。
“夠了,流風,你最近話太多了。”男子的聲音恢複了清冷,“她們也快回來了,你先退下吧。”
“是,屬下告退。”流風身影一閃,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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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人怎麼還沒回來?!白天他曾跟蹤過她們一段時間,因為一貫的謹慎讓他對她很不放心,這樣一個突然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現的女子,而且第一次有女子離自己如此之近,這讓他有些不安,所以本能似的悄悄地跟在她們後麵,看到了在“雅琴閣”的那一幕,看到她在眾人麵前淡定自若地彈著不成曲調的琴音,直到季鴻煊離開,與她們沒有了交集,這才放下心來等候流風的到來,如今都過去好幾個時辰了,她們怎麼還沒有回來?白衣男子站在西屋的窗邊,推開虛掩著的窗戶,看著空空的沒有動靜的院落,隻有一片清冷如水的月光,感覺等候的時間過得特別漫長。
“大叔,就是這裏了,”是那個叫溪兒的小丫鬟乖巧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麻煩你幫我們把東西搬下來,……對,這些東西我們自己搬進去就行了,謝謝大叔,大叔慢走。”
“好的,”是個男人的聲音和馬車遠去的聲音,接著,是推門的聲音,隻見三人手裏搬著一堆東西進了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