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帷帳下,段風儀端身坐在床中央,雙手放在腿間,有些不安然的搓著,這是一個新婚新娘的嬌羞與緊張。
“風儀,綠愕來有事來找你了。”許豐輕聲說著,以他過往辦案的敏感,已經感覺到綠愕身上的悲愴。
“綠愕,你怎麼來了?”
“小姐,”綠愕喚著段風儀,強壓住的悲傷,頓時滿溢而出,淚水如斷線珠簾,滴嗒落地,“奴婢不知道在你的大喜日子,該不該和你說這事,也沒有征得老夫和幾位夫人的同意,就來了,人心肉做,奴婢不想讓你後悔一輩子啊!”
段風儀雙手握成小拳頭,“綠愕,發生什麼事了?”
“小姐,你先冷靜點,五夫人她,她,墮崖身亡了。”
“什麼?”段風儀一把扯下紅頭巾,身子軟下,紅妝豔色下,是一張驚惶未定的臉,“綠愕,怎麼可能,早上,我還看到五嫂好好的。”
“小姐,五夫人的殘屍已經找到了,被狼啃得,差不多了,現在,家裏在辦喪事,如果你現在回去,可能……”
段風儀沒等綠愕說完,挽著大紅嫁衣,衝了出去,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下,許豐和綠愕也追了上去。
段風儀跌跌撞撞的跑進段府,看著靈柩,雙腳就沒了力量支架住,跌坐在地,段風離上前扶起她,“風儀,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不該回來的,不吉利!”
“大哥,怎麼會這樣的,早上五嫂還和風儀說著話,讓風儀要幸福的,大哥,你告訴風儀,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段風儀擠著段風離的衣袖,泣不成聲。
“風儀,你別這樣,發生這樣的事,我們都不願見到的。”
段風儀慟哭著,白天,看著瘦得已不成人樣的安季睛,自己明明是想上前抱她一把的,明明是想說,對她,自己是萬分感謝的,感謝她這麼為自己和許豐的幸福奔跑,可是,心裏那道坎,自己過不去,誰料,一轉身,已是生死相隔!
從懸崖回來後,段風涯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目滯的跪在中央,沒有喊,也沒有哭,沒有人知道,此刻他的心,想著什麼,隻有他自己才知道,是悲愴,是絕望,還有,是痛和恨,他在心裏想:安季晴,你說來生再愛,今生,愛我對你來說,就那麼不情不願了嗎?為什麼,你明知道,簫沐不會殺你的,你卻要用這種決絕的方式,讓我記住你?
段風涯終於明白了,原來,凡事,都像一把刀,隻要夠深,放在胸口可以無動於誤點,一旦抽離,同樣是鮮血淋淋,同樣是傷口難愈,安季情就是他胸口的那把刀,她一直都在,隻是,沒有抽離,誰都以為, 不會痛的,包括自己和安季晴,都這麼認為,那麼,安季晴,你就是用這種決絕的方式,想在我這裏求得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