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慢板輕歌,離愁別緒,隻有集風華才子和行雲高僧於一身的弘一大師才能演繹得如此到位,這種情調也正是李叔同一生的寫照。
李叔同(1880—1942),原名文濤,別號息霜,法名演音,號弘一。1905年赴日求學,專攻繪畫音樂,並組織戲劇團體春柳社。1910年畢業返津,就任天津工業專業學校,轉年執教直隸模範工業學堂。1912年離津赴滬,先後於滬、杭任教並主編《文溪雜誌》。1918年秋,剃度出家,皈依佛門,以出世之舉,行入世之業,至老不忘救國。出家後,專研戒律,有南山律宗大師之稱。
20世紀初,由於西俗東漸,一些大城市的喪禮習俗發生變化。李叔同更是開風氣之先,首倡革新喪禮,產生重大影響。
1905年7月23日的《大公報》在《本埠新聞》中,以《文明喪禮》為題進行報道:“河東李叔同君(李叔同故居在河東區),新世界之傑士也。其母王太夫人月前病故,李君特定於本月二十九日開追悼會,盡除一切繁文縟節,別定新儀。”文末提出《大公報》報社已經得到了喪禮儀式以及哀歌,但因篇幅所限,就擇日刊登。
喪禮當天,李叔同身穿灰色長袍,取代了過去穿白色孝服的傳統喪俗。當來賓進入靈堂默哀時,李叔同彈起他為母親專門譜寫的《追悼李節母之哀歌》,一群小學生齊聲唱起,“鬆柏兮翠蘇,涼風生德闈。母胡棄兒輩,長逝竟不歸?兒寒複誰恤,兒饑複誰思!哀哀複哀哀,魂兮歸乎來。”
果然,在轉天的《大公報》上,公布了李叔同革新喪禮的具體內容,內容除了聲稱“備有西餐、以饗來賓”外,在《附啟》說:“我國喪禮繁文縟節,俚俗已甚。李叔同君廣平願力祛其舊。爰與同人商酌,據東西各國追悼會之例,略為變通,定新儀如下:一、凡我同人倘願致敬,或撰文詩,或書聯句,或送花圈花牌,請毋饋以呢緞綢幛、紙紮箱彩、銀錢洋圓等物;二、諸君光臨,倘須致敬,請於開會時行鞠躬禮;三、追悼會儀式:甲、開會,乙、家人誌哀辭,丙、家人獻花,丁、家人行鞠躬禮,戊、來賓行鞠躬禮,己、家人致謝來賓行鞠躬禮,庚、散會。”從這段文字中,可以看到,當時李叔同革新喪禮的主要內容有行鞠躬禮而不是傳統上的跪拜磕頭,另外,親朋故舊前來致敬,則選擇送花圈,而不要紙紮等舊喪禮中物品。
李叔同在天津的故居有兩處。一處是河北區糧店後街東側陸家胡同東口,門牌2號的一所南北朝向的長方形三合院。1880年10月23日李叔同出生於此院。另一處是坐落在糧店後街山西會館斜對麵的一所較大的宅第,即現在的糧店後街60號院。李叔同6歲前遷居到這裏,這是一座有150餘年曆史的典型清代建築,占地二畝,計有各類用途的房間60餘間,院內分南北兩部分,各有前後院,形成一個“田”字形大院。後三合大院南房為李叔同少年時居室,李叔同就是在這裏走向他藝術和事業的成功之路。
李叔同故居是典型清代建築,沿街而建,坐西朝東,大門為“虎座”門樓,門楣上有極為精細的“百獸圖”鏤刻磚雕,牆壁為磨磚對縫,迎麵為刻磚照壁,門樓左側為廳房。當年大門樓前和過道內分別懸掛“進士第”和“文元”兩方大匾。前四合院有兩個磚砌垂花門,有南北房各3間,東西房各5間。前臉均為雕有“漁樵耕讀”的木結構裝飾。在大四合院右側,原有一個小花園,名“意園”,建有藤蘿架,四周為竹籬圍起。意園有一間西屋,是李叔同從日本留學回國後改建的,稱“洋書房”。李叔同在天津任教時,就是在這裏讀書、寫字、作畫和接待友人的。在李叔同的“洋書房”裏,曾經有一架鋼琴,是當年李叔同創作樂曲用的。
作為“雜家”的李叔同,創造了很多“第一”。他是以“二十文章驚海內”的大師,集詩、詞、書畫、篆刻、音樂、戲劇、文學於一身,在多個領域,開中華燦爛文化藝術之先河。他將中國古代的書法藝術推向了極致“樸拙圓滿,渾然天成”。他是第一個向中國傳播西方音樂的先驅者,所作《送別歌》,久唱不衰,成為經典名曲。同時,他也是中國第一個開創裸體寫生的教師。他苦心向佛,過午不食,精研律學,弘揚佛法,普度眾生出苦海,被佛門弟子奉為律宗第十一代世祖,為世人留下了咀嚼不盡的精神財富,是中國絢麗至極歸於平淡的典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