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十六歲。”老師點點頭,強收起笑容,“要過得有意義一點。”
我咧開嘴,“我媽媽會和我一起過。”
“那真好。”老師說。“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我很開心,舉著擱在講台上的硯台,厚臉皮的說:“老師,這個送我當生日禮物吧。”
老師抬眼看了看我手中的東西,微一遲疑。才說道:“這個倒不是什麼貴重東西。不過是朋友送給我的。我不能再送給你。這樣吧,改天我另外送一樣禮物給你。好不好。”
我將硯台放回原處,正待眉花眼笑的說“好”。身後傳來桌椅移動的聲音。
尋聲一看,那消失不見的家夥居然又從天而降,在那擺桌椅。這一向來都是我跑腿洗筆,他負責擺桌椅順便清掉桌子椅子上的紙團之類。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家夥將一條條凳子移到桌子下,而後拍拍手。無限白癡的衝老師笑道:“老師。”
“謝謝你們。”老師說。“下星期見。”
“老師再見。”歐本源回頭看我一眼,不知死活的喊到:“許慶你不走啊。”
我的好心情,猶如天上飄蕩的雲彩,給風一吹,立即消失不見。隻得說:“老師再見。”
我懶得問這家夥為何突然出現。他倒不拿自己當外人,一路喋喋不休的叨登,“……十五分鍾喔。我從咱們門口那紅綠燈開始到教室,哈,我簡直可以參加明年的青少年自行車賽了……”
我扶著車把,眼睛盯著對麵的紅燈。忽然說:“歐本源。”
“嚇。”這家夥突然被打斷,有一點摸不著頭腦。
我無心理會他半顯癡呆的神情。自顧自問:“郭襄遇到楊過的時候。那年她幾歲。”
“啊。郭襄啊,十五歲。在風陵渡口,楊過……”這家夥換個頻道繼續話癆。
我側頭盯著他。
他這才覺得不妥,打住話頭,狐疑的摸著臉,戰戰兢兢的問:“你幹嘛。笑這麼陰森。”
綠燈亮了。我踩上車子,高聲笑道:“原來你這三好學生,學的都是武俠小說。”
他追上來,也跟著大聲道:“就準你們上課摸魚麼。”
我不在理他,將車子轉個頭,在空無一人的人行道上快速的飛馳過去。將車鈴按得山響,一邊放開嗓子,豪邁大唱:“那是2002年的第一場雪……”
歐本源“嗷”的怪叫一聲,大喊:“別唱了。太丟人了。想雷死誰啊。叫你別唱了。還唱。”
他忍無可忍,“你唱我也唱!”
夏日燥熱,無限多的灰塵夾雜著汽車尾氣,劈頭蓋臉的掃在我的臉上,碎發有些粘著肌膚,有些亂蓬蓬的往後飛去。
歐本源一把歇斯底裏的變聲期公鴨嗓,荒腔走板的大吼:“如果那天你不知道我喝了多少杯,你就不會明白你究竟有多美。我也不會相信,愛你愛得那麼幹脆……”
我笑得發暈。嗓子眼要冒火似的。
這廝打擊報複,
變本加厲的唱下去。額上青筋暴起,幾近氣絕。
原來不用假裝的大笑。已經是一件足夠快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