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卯年的臘月初五,天色晦暗,鉛雲低垂。到了未正時分,天上飄起了鵝毛大雪,打在琉璃瓦上颯颯輕響,那雪下的又密又急,不一會兒功夫,隻見周圍的屋宇已經覆上薄薄一層輕白。而近處白玉磚地,已然分不清是白玉還是白雪。

“南宮灝,求你救救我們的孩子吧!”在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麵上跪著一個女子,身著淡藍色的薄杉,臉上未施粉黛,麵色因天氣寒冷而有些發白,聲嘶力竭的對殿中的人喊著。

殿中男子身著黃色龍袍,九團團龍紋綴於明黃的錦緞上,不失龍威,不悅的微微皺眉“她還沒有走嗎?”

一旁的太監彎腰低聲詢問“皇上,皇後娘娘在門口已經跪了一天了,天氣如此寒冷,要不……”

“夠了!”旁邊說話的太監急忙跪下“看見她就讓朕惡心,等明日廢後詔書頒下她就不是大翎國的皇後了!”,南宮灝看了看一旁閃爍蠟燭,吐了口氣緩緩開口“今日回書房吧。”

“是!”一旁的太監急忙起身提著燈緩緩退了下去。

大殿朱紅色的大門緩緩開啟,跪在地麵上的女子猛地抬起了頭,煥發出光芒的瞳孔,雖然顴骨消瘦,麵上一道恐怖猙獰的傷痕,但彎彎的柳眉,長長的睫毛,薄薄的雙唇都透露著這個女子曾是一位絕色美人。

“南宮灝,救救辰兒吧!求求你了,辰兒他快不行了。”女子抓住男子的衣角,手指因寒冷而通紅還帶著輕微顫抖。

“滾!趁朕還不想解決你和那個孽障之前,消失在朕眼前!”男子沒有一絲情感的話語從口中吐出,男子神色平靜,平靜中除了淡漠之外,隻剩下淡淡嘲諷,而他一字一句都擊打在夏莞的心口,不可置信的跌坐在原地。

申末時分雪下得更大了,一片片一團團,彷如扯絮一般綿綿不絕。風倒是止了,隻瞧見雪下得越發緊了,四處已是白茫茫一片。連綿起伏金碧輝煌的殿宇銀妝素裹,顯得格外靜謐。

“娘娘,娘娘你在哪裏?”雪中印出一抹青綠色的身影,待走進看清原來是夏莞的貼身丫鬟熏兒,熏兒滿臉淚痕的跪在地上“娘娘,公子…公子撐不住了!”。

夏莞猛地恢複意識,踉蹌的爬了起來,向東南方的華陽宮跑去,熏兒起身追在後麵,她貴為一國之母,卻不曾竟想如此狼狽。

跑到屋內隻看見床上小小的身子已經沒有任何動靜,屋裏因沒有炭火而顯得格外寒冷,夏莞小跑過去,抱著已經沒有氣息卻還泛著溫熱的身子,隻覺得眼淚也流不出來,隻是死死的抱著名喚辰兒的男孩。

“娘娘。”熏兒站在門口悲戚的看著床上悲傷的女子輕聲喊。

“熏兒,你說我是不是很愚蠢!”夏莞也不知是在與自己說還是在於熏兒說,名喚熏兒的女子沒有回答,隻是靜靜的聽著女子說話“我明明知道他不會救辰兒,可我卻還抱有一絲希望,可是辰兒才兩歲,什麼也不懂,他卻也要這麼狠心!”女子濃濃的悲傷散發出來,門口站著的侍女走進來滑落坐在冰涼的地上。

“娘娘,無論如何,熏兒都會陪在您身邊,永遠都會是這樣!”主仆二人靜靜的坐著,外麵的大雪似乎更加急了。

“柔貴妃她竟全然不顧姐妹情誼!公子明明娘娘和陛下的,貴妃卻顛倒黑白”熏兒有些恨恨的說著。

當年南宮灝在外征戰數月,走時夏莞並未有孕象,回來時孩子以呱呱落地,夏莞抱著粉嫩的孩子去向南宮灝報喜,卻隻迎來一句“朕出去數月,你這個孩子哪裏來的!”,而當時夏柔幾句看似無心的話定格了這個孩子來路不明的事實,南宮辰在宮中不受南宮灝待見,連宮女太監都敢騎到頭上侮辱。

夏莞放下懷裏的小身子,猛地站了起來,在梳妝台上摸索著拿了一把剪刀,跑了出去,熏兒一驚反應過來追了出去,看見方向大概是夷華宮——夏柔的寢宮。

“夏柔,都是你,害死了我的辰兒,我不會放過你,我要你償命!”夏莞拿著剪刀刺向一個雍容華貴的紫衣女子,夏柔似乎也驚了一下,腳下一滑向後跌去,接著便有侍衛控製住了夏莞,夏莞用力揮動著胳膊意想掙脫侍衛的鉗製。

“放開我家娘娘!”夏莞看到熏兒向這邊跑來,而夏柔略帶狠毒的眼神不屑的輕哼了一聲“找死!”接著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的侍衛,侍衛點了點頭,接著長長的矛便刺穿了熏兒的身體,熏兒不舍的看著夏莞,捂著蔓出鮮血的腹部,緩緩倒在茫茫白雪裏,隻覺得很快便會被淹沒,恢複到之前的潔白不染。

“不!夏柔你衝我來!我定要你不得好死!”夏莞因憤怒顯得更加猙獰,侍衛死死抓著這個癲瘋的皇後娘娘,畢竟現在柔貴妃更有權勢。

“夏莞,你以為你可以躲過嗎?”夏柔的嘴角揚起一抹微笑,緊著靠近夏莞的耳朵低聲說“我會讓你知道得罪我夏柔是什麼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