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之燕摔了個嘴啃地,狼狽地趴在地上,紅雨顧不得自個臉上還火辣辣的疼,忙跟綠柳扶起了她。
看到趙之燕臉色蒼白,頭上冒著虛汗,五官痛苦地糾結在一起,紅雨的心裏小小地樂了一下,可緊接著,她又關心道:“小姐,小姐,你是怎麼了?”
“疼……肚子疼。”趙之燕彎著身子,雙手捂著腹部。
趙之秀疑惑又惶亂地站在一旁望著她,一時無措,更不明白,趙之燕會突發病症。
“小蹄子……”想到這樣的疼痛跟紫竹園的那次很像,趙之燕喃喃道,“妖精,她定是個妖精……”
丫環婆子們聽得一頭霧水,個個神色訝異,更有人猜想道——這大小姐肚子疼,怎會罵起“妖精”來?難道,她意指四小姐?
可是,這兒哪來四小姐的影子?
紅雨想起趙之燕說四小姐會裝神弄鬼,一時臉也白了,襯得那幾個紅指印更是醒目,心裏惶惶著,忙說:“大小姐,奴婢扶你回園子。”
趙之燕搖頭,學著若染教過的方法作了幾個深呼吸,慢慢地,肚子便好了許多,直起身子,她吸吸氣,眼底劃過一絲陰翳,低吼著讓身旁的幾個婆子去看看,附近有誰在。
幾個婆子忙跑開去察看,一會子回來,個個搖頭說沒發現有什麼人。
趙之燕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趙之秀,此時的她已收了淚霧,心痛萬分地盯著地上的絲帛,好像對她的痛苦,她並不關心。
心裏驀然不爽,她跨步過去,一把扯起趙之秀的胳膊,冷冷地問:“我與野丫頭之間,你選誰要好?”
趙之秀一愣,她萬沒想到,趙之燕會莫名其妙地問出這個問題,眼神惶亂,訥訥道:“大姐,都是姐妹,哪來的選擇?”
“這麼說,你定要與那野丫頭往來了?”她五指收緊,冷眸如刀。
趙之秀一個瑟縮,無力地垂下眼簾,誠實道:“都是一父所生,你是我的嫡姐,我定是百分百地愛你,其他姐姐雖是庶女,可都是心善的,一胞姐妹本應該互助互愛……”
“別跟我扯這些姐妹情,我隻要你回答,你是跟我要好,還是跟四妹要好?”趙之燕晃著她胳膊,搖得趙之秀如枝頭上的一張葉子,瑟瑟發抖,緊咬著唇,她無法回答。
自從若染來到相府,她雖然受到了趙之燕百般地刁難,也心知她讓自個繡鴛鴦是為了鎖住她,不讓她跟若染接觸,可若染給她的開心,給她的關心卻讓她覺得這個相府除了生母楚姨娘,還有個這麼愛她,讓她的心溫暖無比的姐姐,所以,她寧肯讓趙之燕打罵,也不想說自己不喜歡趙若染。
陽奉陰違,虛情假意,對趙之秀來說,真的學不會。
“六妹,你是否想讓娘也重重地罰你?”見她不吭聲,趙之燕怒了,一把推開她,撿起地上的絲帛就準備撕裂。
她已從趙之秀的眼神裏看出,就算自個不要了這條絲帛,她也要保存著,因為這是她的辛辛苦苦繡出來的,早聽楚姨娘說過,趙之秀極其愛自己的繡品,就算一條小小絲帕繡壞了,她也要細細地包好存放著。
何況這是一條長長的絲帛,且上麵的畫圖如此精致細巧。
“大姐,不要!”看到她要撕損了絲帛,趙之秀急了,心疼得紅了眼睛,一副要哭的樣子,撲過去,緊緊地抓住趙之燕的手,求道,“別撕它,你不喜歡就給我,我要了,我要了!”這是若染畫的畫,雖然自個繡的,可若染的畫她就喜歡。
“是我的東西,本小姐有權力處置!”趙之燕推開她,又狠戾要動手撕。
“真是不像話!”忽然,一道冷若冰淩聲音飄過來,眾人一噤,齊齊朝聲源方向望去。
趙之燕滯了手,抓著絲帛凝了眸。
若染從院牆一角冒了出來,後麵無人跟著,好似她出來閑逛似地,清閑逸致得很,一隻手裏不知拿了什麼,邊拋灑邊走過來。
等走近,眾人才看清她手裏把玩著幾個小小的樟樹籽,那青色的籽兒好似有了生命似地,拋上一顆,她手一伸,又乖乖地落進她掌心,那神態,那步子哪有一點優雅可言?
眾人怔怔地望著她,仿偌她變了一個人。
“四姐。”趙之秀就像在暗夜中看到了曙光,眼裏閃過一絲欣喜,嘴巴卻是一癟,眼裏落下淚來,淒哀得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