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煊拱手還禮,然後說道:“我送送你。”話落,他抬手打了一個響指,便聽到“噠噠噠”的馬蹄聲傳來,眨眼間,一匹膘肥體大的黑色駿馬昂著頭,流瀉著一身黑亮的毛發就跑到了他們麵前。
若染一怔,還沒來得及問,歐陽煊長臂一伸,攬住她的腰又把她帶離了地麵,爾後穩穩當當地坐在了馬背上。
他在前,若染在後,他握住她的小手放到他腰間,輕聲說道:“抓住了。”
“公子,謝謝你。”多說太客套,立刻回府才是正事,若染在現代常年跟著黑幫大哥,早養成了爽快利落的一麵,遇事並不喜歡婆婆媽媽,遂雙手箍了他的腰道了聲謝。
歐陽煊勾唇一笑,抓緊了韁繩兩腿一夾,黑馬立刻朝前麵奔馳而去。
風在耳邊“呼呼”拂過,點點燈火如流星竄過眼角,他的後背溫暖厚實,股股熱氣撲打在若染臉上,又隨風散去。
好香……他身上有股草木芳味,淡如桅子花香,若染聞吸著,唇角勾起了一抹舒然的笑,身子雖然離得近,可若染的臉仍然沒貼上他的背。
“駕!”正當她聞著男人身上的味道恍恍惚惚時,一聲急喝響起,隨即一輛馬車在一個身著黑衣,蒙著臉的男人駕馭之下,飛也似地與他們的坐騎擦過。
“嘶——”馬受驚,驀地仰起前蹄嘶鳴,若染身子一搖,下意識地抱緊了歐陽煊,驚魂未定,前麵又飛奔過來幾匹馬,上麵的人穿著一色的藏青袍子,神色嚴峻,手持佩劍,劍柄在夜色下發出清淩冷寒的光,看情形狀似在追趕前麵的馬車。
這會子歐陽煊已緊抓韁繩,嫻熟地駕馭住了受驚的黑馬,等它落下前蹄,穩穩向前慢跑時,若染才長長地籲了口氣,回過神,發現自己的臉正埋在歐陽煊的後背,他身上的熱氣隔著衣服熨上她的臉,引得她臉紅耳燥,慌亂與羞澀之下,馬上鬆了手。
覺出她的舉動,歐陽煊勾唇一笑,一隻手彎後抓住了她的手腕,醇厚的聲音在夜風的拂動下,溫溫軟軟,宛如大提琴音,還稍帶了調侃味:“別怕,你我都穿著男人衣服,沒人會多加注意。”
若染聽了心下一鬆,輕輕笑起來,一隻手又心無旁鶩地擱在他腰間,然後說:“我不怕了,現在曉得公子騎馬技術好呢。”
“你會騎嗎?”歐陽煊放慢了馬的速度,溫和地問。
若染默了一會,才說:“騎過,但沒騎過烈性的馬。”她在現代要騎馬也是她哥哥帶她去自己的馬場逛上幾圈,哪比得上這古代的刺激。
“姑娘還是別騎烈性的,這種馬兒認生。”
“想騎也沒得機會了。”若染笑道。
“為何?”
“我……我,”若染一看已到了城南,前麵趙相府府門前的燈籠大紅高掛,兩隻石獅威嚴聳立,便伸手一點,說道,“前方就是趙相府,公子,我如今就住在那深府宅院裏,你明白我為何不能騎馬了吧?”
“你是趙相爺的女兒吧?”
若染頓了頓,苦澀一笑,回道:“算是吧。”
這口氣聽得歐陽煊微蹙了眉,收住韁繩,黑馬停了下來,他扭過頭,望著身後的若染,低聲道:“姑娘似有難言之隱?”
若染抬眸見那黑紗讓風吹得掀起了一角,一抹白皙的皮膚晃過,她微微一怔,還沒開口回話,又聽到身後傳來馬車重壓青石路所發出的軲轆聲,回頭一看,見是相府的馬車,便猜到趙之嶸回來了,於是她不等歐陽煊下來,自己就動作麻利地下了馬,扯好衣袍,對歐陽煊揮揮手:“公子,謝謝你了。”
歐陽煊朝後望了望趙之嶸的馬車,淺淺一笑,跟她說了聲“再會”後,拽住韁繩讓馬掉了頭,然後很快地策馬而去。
趙之嶸早聽得車夫說前麵有一匹黑馬停著,就掀了車簾看,瞧見馬背上有兩個男人,正疑惑呢,若染就下了馬,然後朝他這邊看,背著光,他沒看清若染的臉,等到馬車一近,他驚得大叫起來:“四妹?!”
“二哥。”
若染的話音未落,剛剛蹦下馬車的趙之嶸頭上就挨了一記,他痛呼:“哎喲……誰打我?”摸著後腦勺,他朝四處望,卻未見一點動靜。
若染見了亦隨他左右環顧,也沒發現什麼,便低下頭朝路麵看了看,隻見車輪旁有一顆似曾熟悉的又小又圓的黑子,遂彎腰拾起,瞧清了後勾唇一笑,捏在了指間摩了摩,收在了掌中。
“是什麼?”趙之嶸摸著頭,奇怪地問。
“一顆小石子呢。”若染笑笑,揶揄,“二哥,許是有人太欣賞喜歡你了,與你玩笑呢,走吧。”
“喜歡也不帶這麼個玩法。”趙之嶸嘀咕了聲,瞧若染進門,他忙追了上去。
倆人的身影一消失在門口,對街一屋角,一個頭發鬆散,著了件紫袍的男人便捏著一顆黑圓子,嘴角噙著一抹笑閃了出來,凝眸看著相府的大門好一會,他才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