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峰一五一十的將自己那天在大槐樹底下睡著之後,聽見挽樂以及之後的事情告訴了祖爺爺。
當時祖爺爺在看見張明峰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他是被什麼東西纏住了,隻是世間萬物講究個因果,若沒有種下因,便不會得這個果,特別是這種一向守己修行,從未害過人的精靈。
祖爺爺有一把從不離手的旱煙杆子,在聽了張明峰交代事情之後,若有所思的一口一口扒著汗煙嘴,看著村口的那條小路開始計算著什麼。
張媽聽了張明峰被那棵老槐樹纏上了,哪裏還做得住,到了偏屋一震的叮叮當當,再出來的時候手裏就多了一把斧頭。
我是知道張明峰家的,他爸挖礦死在了礦裏,張媽一個人把他養大,她絕不會讓任何東西傷害張明峰。
祖爺爺看著張媽拎著斧頭,紅著一雙眼睛就要出門,剛跨了一步,就被祖爺爺一根旱煙杆子給攔住了,說:“你要幹什麼?”
張媽拿著斧頭的手緊了緊,咬著牙說:“他沈大爺,那棵鬼樹要害死我娃兒,我要砍了它。”
聽了張媽要去砍了那棵大槐樹,祖爺爺目光一聚,儼然就是一副不怒而威的模樣,不再是村裏的老騙子小老頭,告訴張媽說:“峰娃子他娘你要去我絕不攔著你,但你以為砍了它就沒事了,那樣做隻會害了峰娃子。”
說完就把旱煙杆子放了下來,繼續一口一口的抽著。
張媽沒有想到一向嘻嘻哈哈的祖爺爺,也有如此嚴厲的時候,被祖爺爺給震懾到了,一時之間也沒了主意,手一鬆,當的一聲,斧頭就落在了地上。
張媽拍著大腿就開始大哭,無非就是一些她孤兒寡母的,連孤魂野鬼都要來欺負她之類的。
其實誰的看得出來,她是說給祖爺爺聽的,當然其中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張明峰。
祖爺爺抽了最後一口煙,拿著旱煙杆子,在門框上敲了敲,把煙鍋裏的煙灰抖了出來,才對張媽說:“這事也能全怪峰娃子,那東西做的也出格了。”
祖爺爺說的那東西自然就是老槐樹了,爺爺之所以一直稱呼老槐樹為它,那東西,是因為修行的生靈都盼著有一日能修的人身,位列仙班。
你若是貿然給他定義了,在一定程度上會影響他的修行,特別是學道修行之人,在他們嘴裏說出來,還有一個詞叫'封正',好的封正有夾持效應,不好的自然也影響相當的大。
祖爺爺剛承諾幫張明峰,張家堂屋內的白炙燈就開始不斷的閃爍,一股風從窗戶裏吹了進來,合著沙子迷眼睛。
祖爺爺如聚盯著這股風,說“這麼快就來了。”
張媽雖然是個農村婦女,但經過張明峰說的事,她也覺得這股風不正常,一把上前把張明峰護在身後,都說鬼怪怕惡人,張媽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潑婦體製,真的讓張明峰和祖爺爺歎為觀止。
然而這一切對這股風沒有絲毫的影響,隻得對著祖爺爺求助。
這時候屋內的風已經打成了小卷,把屋子裏吹的七零八落,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慢慢的往張明峰站的地方靠近。
而張明峰耳邊挽樂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他知道那是大槐樹下那個女人搞得鬼,現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個一直被村裏人叫了一輩子老騙子的沈太爺爺。
祖爺爺一直在看著那股打成卷的風,突然眼神一凝,從懷裏取出一個類似於胡須的東西迅速套進了旱煙杆子裏,對著那股打成卷的風扇過去。
砰的一聲,那股風就在祖爺爺的旱煙杆子下爆開,屋內就飄了一地的槐樹葉子,白炙燈不再閃爍,在空中不斷的晃著,將人的身影不斷拉長縮短。
經過了剛才的經曆,張家母子已經完全把祖爺爺當成了救命的活神仙,張媽拉著張明峰就給祖爺爺跪了下來,不斷的謝著祖爺爺。
祖爺爺活了那麼大把歲數了,自然不會受他們的跪拜,微微一側身就避開了張家母子。
'天地君親師'位,祖爺爺一樣沒占若是貿然接受張家母子跪拜,那可就是欠下他們因果了。
這時候受了他們一點因,將來要還多大的果就不知道了,祖爺爺已經受過一個讓他悔恨了一輩子的因果,自然不會再讓自己蘸上無妄的因,當然這都是很久以後我才知道的。
扶起了張家母子,祖爺爺從地上端起背風吹倒的凳子,坐在凳子上告訴他們說“事情沒那麼容易結束,剛才已經打草驚蛇了,今晚那老槐樹樹魄一準會來,峰娃子你怕嗎?”
聽著事情還沒結束張媽心裏急得直跺腳,張明峰這時候倒鎮定了許多,說:“聽天由命。”
祖爺爺對著張明峰點頭,告訴他不用怕,今晚該睡覺睡覺,張媽還想說什麼來者著,被張明峰攔住,母子兩收拾完一片狼藉的堂屋各自回了房間睡覺,這一晚祖爺爺就如門神似的坐在了張家的堂屋,寸步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