ʮһ(3 / 3)

沒有用刑,也沒有反駁和追問。

都審問完,天已黑了。有兩個工役忽然抬著一個竹筐來了,每人發了兩個麵包和一塊黃醬蘿卜。他們後邊又有一個工役,用車推來一鍋醬湯,每人發了一碗。熱騰騰的。

人們心裏說,聽說日本警察當局對犯人是最苛待的,和興亞寮比卻總還按規則辦事。

過了會,一輛囚車開到神社門外,警察把張巨喊出去,銬上手銬,推進了囚車,通知其餘的人原地躺下睡覺。

人們好久好久也睡不著,擔心張巨此去凶多吉少,可誰也猜不出到底出了什麼事。

第二天清早,工役又送來一頓飯,每人一個便當,一杯紅茶。十點鍾時,警察來把繩子解掉,喊農民把尿桶擔走。並對宋玉珂說:“你們可以隨便在院內休息,但不許出門,不許打擾廟堂。自己管理自己,下午有人來接你們。”院內警察也撤了,隻在門口留下了一個哨兵,禁止出入。可是中午卻沒有人管飯了。大家一直餓到晚上八點有道才到來,哭喪著臉,什麼也不問,隻說:“宋,集合,上火車。”他們路過朝鮮小食堂,隻見門敞著,隨風開合,屋裏桌子推倒,錢櫃砸開,滿地破碗殘碟,小旅館店門緊閉,連一絲燈光也沒有。

到了車站,見虎子和千代子正在一位老人陪同下等候大家。老人和千代子、虎子告別,囑咐他們有機會再來。又和有道寒暄幾句,自己走了。上火車後,有道把千代子叫到對麵椅上坐下,自己閉上眼打瞌睡。宋玉珂和華工們問虎子:“到底出了什麼事?”

虎子指指有道,捂了下嘴。然後在手心上寫了山崎二字,伸開手掌在脖子上一抹,眼珠往上一翻,無聲地笑了起來。

人們更忍不住了,小聲問:“自殺?”

“叫別人殺了。”

“在哪兒?”

“水車後邊石頭房子裏!”

“什麼時候?”

“十點來鍾。”

“誰殺的?”

“不知道。”

“你們倆這一天在哪兒了?”

“警察把我和千代子一塊抓住,還有那打魚的老頭,剛上岸,也給抓住帶來了,把我們三個關在警察署一間小屋裏,今天中午才放出來。老頭請我們吃了頓代用食。又不放心我們倆在這兒,就陪我們一直等到現在。”

“好人。”

“可惜他那一筐魚全要臭了,好大的魚呢!”

聲音越來越大,有道咳嗽一聲,大家才把嘴閉上。

回到興亞寮已是半夜時分。滿屋紙片亂飛,翻箱倒籠,原來昨天全體華工被警察監視著在自己床頭站了一夜,有打盹的警察就用繩子捆起吊在上層鋪的柱頭上。整個興亞寮被警察搜得底兒朝上,並當場抓走了韓有福。天亮時發生火警,警察才撤去。後來聽說是那朝鮮女人家起的火,延燒了附近街鄰。火救滅後,人們發現,女人孩子全被用刀殺死。凶手放火後自己也剖了腹,警察鑒定出凶手正是那女人的丈夫。他在作戰中受重傷,原以為死了,誰知被醫院救活了。正在辦理退伍,先請假回來看看,發現山崎霸占了他的妻子,一直躲在竹市朝鮮老鄉家伺機報仇。警察鑒定了,山崎身上刀口和女人孩子身上的刀口一致。這刀就插在他自己肚子上。

人們隻是打聽不出韓有福和張巨被抓的原因,心裏像墜著一塊鉛。

虎子和千代子的約會就這麼被攪了,千代子嚇得生了病,從此沒來興亞寮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