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柳石沒理會他老爹想與兒子進行親切交流的渴望眼神,徑自去了裏正家裏。
“童生老爺來了,快請屋裏坐!”給柳石開門的是裏正的老妻元嬸,見到柳石上門,還是很歡迎的。誰都想不到,昔日裏最是好吃懶做的柳家二小子竟然會這麼出息?想當年柳家還向她大侄女求過親呢,結果讓她的兄嫂一口給拒絕了,如今不知道怎麼後悔呢?
“元嬸子,裏正叔在家嗎?”柳石遞上手中的糕點。
“在家在家,這都年底了,他還能去哪?”元嬸接過糕點,更高興了,禮物輕重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份心意。下方村這麼多口人,可不是誰都像柳石這麼有禮有節的,空手上門的不要太多哦!
“老頭子,快出來!童生老爺來了。”元嬸把他帶到堂屋落坐,才進內室去叫陳裏正。
“二小子來了?”陳裏正見到柳石上門不禁有些奇怪。要知道他以前是看不起柳石的,一個大小夥子,整天就知道偷奸耍滑不求上進,柳石在他心裏就是個負麵教材,可沒少被他教訓。更何況,他本身就是個秀才,又是下方村的裏正,自認身份是在柳石之上的。故而並沒表現出多大的熱情,看上去仍是一臉冷淡。
柳石也不在意,他見到陳裏正出來,忙起身行禮,等再次落坐後,直接就說明了來意。
“裏正叔,我想問一些之前村西那個莊子的事情。”柳石覺得與其問柳老頭,還不如直接過來問裏正快一點,而且裏正知道的肯定比他老爹要詳細的多。
“村西的莊子?”陳裏正愣了一下,“你問這個幹什麼?那裏被拆都有十幾年了。”
柳石思索了一下,才回道,“不瞞裏正叔,我在七歲那年,曾受教於莊子裏的一位老先生,如今既已考取了童生,無論如何都得過去拜謝的。”
“哦?七歲時候?”陳裏正聽柳石說完倒是吃了一驚,“不知教你之人如何稱呼?”
“隻知道是姓宋,別的就一無所知了。”柳石無奈的搖頭。
“姓宋?那就對上了。”陳裏正想了一會,才慢慢說道,“那個莊子就是鎮上宋家的,不過那宋家老爺一直在京城做官,很少回吉峽鎮。”
“裏正叔知道那莊子為什麼會被拆掉嗎?”柳石想弄清楚的就是這點。
“聽說是莊子裏麵淹死了人,宋家覺得晦氣,就把莊子給拆了,周圍的那些地也都賣掉了。”陳裏正給柳石倒了杯水,“那宋家是官身,這種事情都是他家的下人處理的,我也是村子裏有人買那些地,去官府幫忙換地契時才知道這些事的。”
“具體是哪一年的事情,裏正叔還有印象嗎?”柳石急忙問道。
“你等一下。”陳裏正進裏間拿來一本名冊,翻了好一會兒,才找到那一頁,“是十二年前,正月十六在官府換的紅契。”
正月十六?也就是說官府剛一開印,就急忙去辦理了?據宋夫人所說,宋家的冤案是六月份發生的,這麼說來拆莊子在前,宋府犯案在後?
“裏正叔,那莊子裏不是說淹死人了嗎?死的是什麼人啊?”
“誰知道呢?都沒人見過。說不準就是宋家的下人吧。”陳裏正說完瞪了柳石一眼,“你這二小子,大過年的,問這些個晦氣事做啥?”
柳石忙拘了一禮,“是小子不好,裏正叔莫要放在心上。”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柳石就告辭了。陳裏正把他送出大門,柳石突然回頭說道,“裏正叔,宋家之前的那些地,若是有人家要賣的,麻煩裏正叔能通知小子一聲,我想買下來……最好是原先起房子的那塊地。”
陳裏正望著柳石離去的背影,滿意的點點頭,想不到之前那麼不著調的柳二郎,竟也懂得知恩圖報,七歲時候受過的小恩還能銘記至今,不忘回報,可見是個有情有義之人。
胡璿抱著小火腿坐在牛車上,心情真是一言難盡。臘月二十五到家,正月初十就回縣城,連頭帶尾隻在家裏待了半個月。而之所以這麼急著離開,隻能怪於氏太能作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