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神采,是懶散的蒼碎錦鮮少有的。
“錦兒,是否話中有話?”蒼非何難得見她那麼伶牙俐齒的,心中思索著她的想法。
原來他還聽的懂話中有話!蒼碎錦溫溫一笑,“丞相說笑,碎錦思想簡單,怎麼會有如丞相般的八麵心思呢?”這頭安撫著她,那頭和著公主情深意重,即使是做戲,坦白說不就可以了,何必遮遮掩掩,她蒼碎錦難道是針芒心思?
站起身,蒼碎錦輕笑,“老師,丞相,碎錦確實不能多待了,人總要為自己的過失付出代價,碎錦是不敢接受代價之苦,隻好先行告退。”等著龔尚書允了,她又看了眼蒼非何,“丞相,可要當心了!”說完,才轉身離去。
蒼非何聽了這話,幽深的眸中忽然竄出隱約的火焰,這個丫頭在和他打什麼啞謎?昨夜明明說的很好,今天怎麼又變成這個樣子?
事情到了這個關頭上,表麵上還是風平浪靜,暗地裏可是波濤洶湧,她可不要再出什麼亂子,一定要再尋個時間,好好的和她談談,等到解了這危機,他有的是時間和她話中有話!
話到這了,可是自此之後,蒼非何完全找不出一點時間和蒼碎錦好好談談。
幾日來,他得到的答複都是蒼碎錦和著沈玉之泛舟遊湖,共享美好夏景。
共享什麼破夏景?這種答複足夠撕裂他所有的耐性了,這頭要和太後為了淵兒的婚事周旋,還要用盡心思來弄明白蒼碎錦在搞什麼鬼,順便還要狂飲飛醋。
他忙得焦頭爛額,心分成三瓣,還不能輕舉妄動要在這靜待時機,平日裏在朝中看到蒼碎錦見她笑容依舊,就是不給他時間,一會兒他又被皇帝召喚的去,撩給他一大堆亟待處理的公務。
“丞相看起來很悠閑嘛!”
蒼非何正坐在皇宮大院裏被假山古樹包圍著的曲籍古亭裏,單手支著額頭,閉目養神,努力養掉內心的煩躁。
一旁站著稽何,扛了把劍在胸前,難得穿上了官服,依舊是冷漠的模樣。
聽到熟悉的聲音,而且聲音的主人是目前他最想狠狠的教訓一頓的人,蒼非何懶懶的睜開眸,沒什麼好心情,連動都不動,“原來是十王爺啊,可是有什麼指教?”
沈玉之噙著笑,撩袍坐在了他身旁,“你可知你的態度就夠你住進牢房,享受牢獄之災了。”
“如何?下官倒是很樂意,王爺願意住下官一臂之力嗎?”蒼非何扯出個笑,諷刺地說道。
瞧瞧,這是成熟穩重把持天下的丞相蒼非何嗎?句句帶刺,失態至極啊!不過話說回來,蒼非何能沉氣到現在,已經令他敬佩不已了。
沈玉之忽然一笑,“咱麼兄弟多年,沒必要這麼生疏不是?”
“兄弟多年,的確很多年!”當初是他蒼家收留的無家可歸的沈玉之和白淵,也許應該叫沈淵,所以蒼非何自小與沈玉之相識。
後來沈玉之為了報仇回到他阿瑪偷建的宮殿中,召集勢力,幹著和皇家作對的勾當,把白淵托付於蒼非何,兩人這麼多年來一直有聯係,隻是不為人知。
皇帝派蒼非何秘密到重縣剿匪,本來沈玉之真的打算來個江山易主,甚至聯合了達邵想要攻破皇城,直到蒼非何傳書於他,經過十幾年的分析利害,沈玉之終究在最後收手,沒釀成大禍,有了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可是他骨子裏還是不安於現狀的,不知道又在搞什麼名堂。
“既然是兄弟,又何必那麼生分?”沈玉之俊顏閃現戲謔,這蒼碎錦的計謀真是狠,甚至連皇帝都敢扯進去。
這麼多年他看著蒼非何運籌帷幄,從未失過手,想不到如今出來個小女子,看起來迷迷糊糊的,真要惹火了,小豹子就要發威了。心中為蒼非何哀悼,順便抹去對朋友小小的愧疚(其實一點也沒有愧疚),謀士終是死於運籌帷幄嘛!
繁重矜貴的官服承托的蒼非何帶著些威懾,氣魄非凡,此刻他的眉間卻帶著深深的折痕,薄唇緊抿,片刻他才開口,“玉之,蒼碎錦是我的。”
“我隻能說一句話,”沈玉之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內心極度煩燥的蒼非何,“為兄為弟之道,我明白的緊。”說完,起身,帶著魅惑人心的笑,“你慢慢悠閑吧,中午我還要和碎錦去何園逛逛。”
驀然,蒼非何的臉色黑了一大半,“你不要太過分!”
朝著蒼非何擺擺手,沈玉之帶著難得豪放的笑離開了。
“真是,令人忍無可忍啊!”眯起幽深的黑眸,蒼非何收攏五指,倏然起身,“錦兒你要好好斟酌,如今所作的後果,該當心的人,不會是我!”
如果她要既定的事實來穩固她的心,那麼他蒼非何就絕對不做君子!相反,他萬分樂意等到那一刻,她完完全全屬於他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