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災(2)(1 / 2)

最近幾天,似乎發生了許多怪異的事情。

聽鑿山石的漢子們說,烈日下,灰白的山石縫中,總會蹦出一隻隻原本喜陰的蟾蜍。

聽坐在庭院的老人們說,清晨或傍晚,天空中,時常出現條帶狀如巨龍的雲。

…………

種種說法,傳的多了就神了,於是有人說,是山神發怒,要停止建造的工程。

清晨,坐在渠鶴山的一塊巨石上,蒼碎錦曲腿,雙手支著下顎,靠在腿上,看著遠方清明的天空。還是絲絲縷縷的薄雲,淡藍的天空如明鏡一般,把山間緩緩流淌的清澈江水印了上去。

目光隨流雲微轉,“哪裏,有什麼怪雲?”也沒有蟾蜍啊!眯起懶懶的眸子,風把素白的長袍吹的動蕩,束頭的錦巾也隨風起伏。

望著素色山水,她忽然記起蒼家院中秋色的小橋流水,這是兩種不同的韻味,一個清澈,一個,濃鬱。

最近,的確發生了許多事,蒼隨妍的死,蒼修隱的出現,還有尋不到蹤跡的執棋人。然而,昨天帝都來了三道金牌,要蒼非何趕去薊縣,輔助那裏的十萬大軍擊退達邵軍隊。

想到這裏,她心底浮現一絲煩躁。

帶兵打仗,不分明把生死置之度外,蒼非何一個文弱書生,又怎麼能保護得了自己?

微微歎口氣,蒼碎錦開始懷念蒼家雖然複雜,卻無憂慮的生活。

“原來,你在這裏!”溫和的聲音伏在耳邊,驚了她一下。

“丞相?”

蒼非何外罩的紫紗衣擺浮動,束發的煙紫絲帶被纏繞在發髻上,配上玉石,卻是矜貴。他眸中帶笑,俊美的臉在晨光柔和的偎依下,顯現出如玉般淡然溫雅的溫潤。

清麗的小臉帶著詫異,看到蒼非何,竟然有些局促。

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覺,怎麼總覺得,蒼非何的眼神,同以前不一樣?

“你來這做什麼?”蒼非何在她身邊坐下,幽深的眸注視著她,仿佛褪去了景物,反而變得單純。

蒼碎錦垂眸,不願直視,“聽了傳聞,想來證實一下。”

“大清早,平時不見你那麼勤快!”他戲謔道。

咦咦咦?真是她出現幻覺了嗎,怎麼這話中,帶著不容忽視的親昵?

見她不說話,蒼非何又開口,“這兒風大,你受得住嗎?”

她兒時中過毒,因此留下嚴重的後遺症,夜晚嗜睡。

“不礙事。”蒼碎錦正襟危坐,任清風撫上麵頰,她環望山水,“丞相,幾日來的傳聞你可聽說?”

“前些日子,我們同李大人來堪山時,曾見到過!”那龐大的雲係如巨蛇的身子,帶來巨大的壓迫感。

“難道是真的?”這可要為難了。

蒼非何一笑,“錦兒,工程的修築勢在必得,多想也沒用。你可以放心。”

放心?怎麼放心,過了今夜,他就要走了,今後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蒼碎錦不語,低頭看向磐石,心中有些氣悶。

“不過,說不定隻是什麼厄運的兆頭。”蒼非何氣定神閑的說道,隨手拾起一根野草把玩。

烏鴉嘴,蒼碎錦在心中呐喊,卻礙著丞相的麵子,不好開口,忽然間抬頭,她眸光微變,立刻起身,緩緩啟唇,“雲!”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天空,開始積聚了雲,大片黑壓壓的雲,一層疊著一層,就像海潮波浪,仿佛也會一陣陣湧來。

“真的有雲……”蒼碎錦低喃,“究竟,是為什麼呢?”注視著天空,她心中浮現淡淡的不安,然而越來越強烈。

“自然界風雲變幻,雲卷雲舒亦是常情,不要太過擔憂,”蒼非何隨她起身,看著她在淡淡雲色下蹙眉的模樣,心中忽然浮起未有過的留戀,手微抬,卻又緊緊握住,慢慢放下。

蒼碎錦輕輕一歎,轉過身來,“丞相,我們回去吧!”

“好。”隨了她的意,蒼非何含笑。

他們正準備離開,不禁意看到一名女子隔著草木站立在他們身後,麵容哀戚,眸中含淚,不由驚訝。

女子修眉微蹙,水眸閃爍,唇緊抿,她發編成一辮,身著煙色的勁裝,手中,執著一把鑲著藍寶石碎片的劍。

“姑娘是……”見她久久不語,蒼碎錦疑惑問道。

女子仿佛沒聽見她的話,淚光閃爍,隻是口中不停的喃喃,“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

腦海中,浮現的是一個雍容玉態的身影,慵懶的笑,完美的薄唇,突出最殘酷的字眼:“愛?這是什麼東西,我要的不是這個。”

那完美的薄唇輕貼在她的唇上,然而仿佛沒有溫度,“我要你去殺一個人,之後,你說的話,也許我會考慮。”

她知道,他不會考慮,他一向就是那麼殘酷至極的人,跟隨他身邊十幾年,她早就知道了,可是,即使是這種渺茫的希望,她也不想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