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嫣說話的時候笑得很開心,眼裏滿是幸福的味道。

婚事是早已定了的,兩家人一商量,很快便挑好了日子。

再過兩日便要出閣,這天夜晚,柳槿嫣閑來無事獨自在府中散步。

晚風拂起她的衣袖,柳槿嫣走過中庭,最後依著院牆而立。稀疏的薔薇花枝輕觸著衣角,風中彌散著恬淡的香味,她低下頭,視線忽然觸及院角一物。

——那是一隻小小的香囊,像是被人棄置了很久。

不知怎的,她情不自禁就將那香囊撿起,貼近鼻尖,一股熟悉的淺香彌散而來。

——熟悉?

自己明明沒有見過這香囊的,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是為何?

恍惚間,牆邊忽然傳來一道男聲,柳槿嫣繞過錯落花枝,這才發現那牆外站著一人。

光線很暗,但柳槿嫣還是能感覺到那應是個氣度不凡的年輕男子。

“聽聞柳府要辦親事?”那個好聽的男聲道。

柳槿嫣點了點頭,柳家在金陵也算名門,與傅府結親之事這幾日定傳得沸沸揚揚。

“後天爹爹宴請眾人。”她簡短道。側過身子,剛好瞥見那人的側臉。

——近乎完美的輪廓,線條精致絕倫。然而最令她驚訝的,是自己對於這一張臉竟有著一種莫名的熟悉。

就好象是上一世般,曾經刻骨銘心,曾經固執地想抓住。

柳槿嫣張了張口,卻聽那人繼續道,“柳小姐,你幸福麼?”

她一愣,這樣的話題對於初次見麵的人來說顯然是過於親密了,然而沉默片刻,答案還是及其自然地出口,“幸福,”她想起傅尚的模樣,“很幸福。”

“對你而言什麼是幸福?”

“真實、真摯,這便是幸福。”

“你曾迷戀過某種得不到的東西麼?”

“我不知道。”她搖搖頭,“或許有過,但迷戀本就是一場如夢般的幻覺,與其追逐永遠抓不到的東西,還不如回頭,好好把握身後等待著你的人。”

“身後麼……”那人的唇角上揚,深眸中泛過一絲銀白,而那個既像是釋懷又像是感歎的微笑,因為牆後女子的話語變得更為溫柔。

“柳小姐,我很羨慕你,因為你身後的人始終等待。而我,真正有一日想回頭,身邊的人卻早已不見蹤影了。”許久,那人又道。

他的歎息如塵埃,極輕,很快消弭在輕柔的風裏,離去的衣角如一片雲,來去無聲。柳槿嫣探出頭,隻看見那襲挺拔人影緩緩消失在長路那頭,花枝樹影侵襲了他的背影,光線模糊了她的視線。

風起,吹落院角靜靜綻放的桃花,在所有色彩褪淡的夜裏,漫天飄落的花瓣純白似雪,紛紛揚揚的,有些落入她的懷中。

柳槿嫣低頭俯視,然後輕輕揮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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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宜還是經常去蘭橋。

春去,夏來,秋末,初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