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麼……”柳宜似是在斟酌語句“第一個問題,孟姨的身體不好,當年生下輕塵的時候也是吃盡了苦頭,平日裏湯藥不離身。而第二個問題……我也不甚明了,或許是因為庶出的關係吧。”
“我想去看看。”她忽然道。
他掀了掀眉:“去看孟姨?”
“嗯。”菱兮點點頭。柳輕塵性子倔,就算孟姨那邊需要幫忙,怕是也不會說出來,隻會自己到處亂撞。像上次一樣,若通過她,說不定還能解決一些。
柳宜自然知曉她的意思,點頭應允道:“我明白。”隨即一伸手挑過她的下巴,“其實你沒必要問我,除非你已將自己當成雲端閣的人……小菱兮,我可不可以當成你默認了?”
“做夢去!”她氣鼓鼓地揮開他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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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重的藥味,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
混合著藥味與薰香氣息的房間極為沉悶,黃褐色的帳中不時傳來咳嗽聲。屋中侍奉的丫鬟昏昏欲睡,象征性地往銅盆中拭了把毛巾,擦去帳中人額上細汗,然後又原樣坐好。
“娘如何了?”白衣少年從門口進來。
“二少爺。”小丫鬟連忙起身,“姨娘一直在昏睡,我沒有喚她起來……”
柳輕塵的眉頭一皺,隨後揮手道:“算了,你出去吧,這裏有我候著。”小丫鬟忙不迭地出去了,他掀開帳子,伸手探了探孟姨的額頭,依然有些發燙。
手指觸及被子的時候又一皺眉:這被子雖暖,卻也太過厚實,根本不適宜盛夏時節蓋著,那小丫鬟竟連這細節都忽視,而自己這些時日也忙著四處奔走,竟沒有察覺!
小心翼翼地將被子抱去換了,再拿了一床替來。坐在塌邊,柳輕塵重重地歎了口氣。
——上次看診的大夫說,不容樂觀。
爹還未歸,他根本不想去請求柳槿嫣他們的幫助,娘僅有他一個兒子,也僅有他才能依靠。若連最後的一絲自尊都要失去,他還有什麼立場在旁人輕視他們母子之時兀自昂頭走過?他還有什麼立場信誓旦旦地說終有一日他會與這些人完全脫離?
都說血濃於水,可是在他心中,卻再無什麼比這一份血緣關係更淡。
忽然傳來“咚咚”地敲門聲。
柳輕塵打開門,門口站著菱兮。
“輕塵,孟姨還好麼?”她手中捧著一隻小小的瓷盆,盆中盛了幾朵綻放的睡蓮。
“你……”他目光掠過那幾朵蓮花。
不知道為什麼,她笑得有些勉強:“我……我看見府中睡蓮開得正好,又想起孟姨是喜歡蓮花的,所以摘來想讓你們看看。”說著便想把瓷盆放在桌上。
柳輕塵側身讓她進門,“謝謝你,菱兮。”他的聲音很淡,“隻是……你莫不是忘了,娘最喜歡的睡蓮並不是鵝黃色……”
她的手霍地一震。
“菱兮,是白色啊。”他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