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中放著一張軟榻。
軟榻上躺著一個人……呃,確切地說,是兩個人。
——柳宜單手支在榻上,半俯下身,鬢角碎發幾乎要垂到傅尚麵上,幾乎是以一種狼撲羊的姿勢笑吟吟地支在傅尚上方,兩人間的空隙不足五寸。而傅尚一張胖臉完全糾結,乖乖以投降式望著上方那張人臉,支支吾吾著說不出話來。
“你說啊,想要什麼樣的回禮呢?”柳宜笑吟吟地,比女人都嫵媚的雙眸眨了眨,淺櫻色的唇彎出一抹微弧。傅尚麵色慘白,一邊躲著他的視線一邊分辯:“呃,大家都是兄弟,實在不用計較這麼多……”
“你們這是在……!!”
菱兮一個箭步竄上去:“在打架?!”
“哈,小菱兮來了。”柳宜終於起身,悠悠然望向傅尚,傅尚忙不迭地讓開,“怎麼,可是想我了?”完全占領那軟榻,柳宜的表情似是很滿意,又有意無意地往傅尚那邊掃過一眼。
“我才不會想你!告訴你,我不會在柳府住多久了,等時間一到,我就能立即擺脫你這花花少爺。”菱兮嘟著嘴瞪他一眼,然後朝傅尚招了招手。
“菱兮姑娘。”傅尚的臉色終於好看了幾分,“你快跟這家夥說,當初分明是你滿意那如花似玉,才將她們帶回府來的……”
“不會在柳府長住?哎呀呀,小菱兮,難道你要棄我而去了麼?至於你……”他托腮,袖口滾著精致的水藍色紋路,一臉無辜,“阿尚,我忽然很想修封信給槿嫣啊……”
“槿嫣?”菱兮想了想,仿佛是那回家探親的柳府三小姐的名字。
“別別別!柳宜,算我求你了……別跟槿嫣姑奶奶說我的不是……”傅尚急得一鼻子汗,“我府裏的美人兒隨你挑還不行麼?你喜歡哪個我就送你哪個……槿嫣姑奶奶那邊還是省省吧……”
“哦……本公子目前的美人兒尚且夠用,倒不如拿你爹自釀的醉清秋來換。”柳宜半邊臉埋進那柔軟的薄毯裏,鼻尖溢著一層柔和的光暈,眨眨眼睛,伸出四根手指,“四壇吧。”
“你你你,你這是打劫!”傅尚驚呼。
“打劫?或者你覺得把槿嫣叫來替我主持公道更好?”柳宜一臉安然。
“不成不成……”傅尚一個勁搖頭,柳宜就伸著那四根手指在他麵前不住地晃蕩,埋頭苦惱了一會,傅尚漲紅了臉:“那……一壇,一壇我還可以偷偷帶出來。”
“三壇。”柳宜笑容不改。
“……兩壇!”傅尚斬釘截鐵,“不然,不然我真的沒辦法了……”
“成交!”柳宜終於坐起身子,蒼白的麵色因為笑意而變得溫和的許多,一手拉過滿目茫然的菱兮,“小菱兮啊,你還不知道吧,這醉清秋可是難得一見的好酒,隻有傅伯伯那樣的酒癡,研究了一輩子才自釀出這種極品……嘖嘖,倒也不枉我沒了美人兒。”
她一把推開他:“你就知道美人!看著雲端閣那麼多姑娘,沒名沒分地跟著你,你就不怕誤了她們的終生?人家窮苦家境的姑娘不比你這柳府大少爺,你以為你收留人家入府是好事?若你往後成家立業,又不願納那麼多小妾,這些姑娘可往哪去呢?!”
柳宜麵上似是掠過一絲訝異,微微蹙了劍眉,依舊笑著道:“小菱兮,這些話……你是從何處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