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古道,暮色漸沉。
上石古城外十裏的城樓緊閉城門,竟是連一個守衛也沒看見,想來是久無戰事。那防守之用的要物如今變成了個擺設。
城樓上有一處涼亭,原是為了哨兵休養之用,現下卻被人擺了花草。再看,那涼亭自三分之二處掛上了翡翠珠簾,簾裏隱略可見一個曼妙的身影正對著樓外的那條古道.
過了很久,簾內之人幽幽地歎息一聲道:“五年了,他能如約而至嗎?”
言語間多有悠婉愁綿,想來是哪家的癡情少女與人訂了約誓,而那人又未守約而至,故而少女感傷起來。
夕陽漸落漸沉,佳人倚樓而才子未到。幽幽地又是幾聲歎息,一陣纏綿愁人的琴調自簾後長揚而出。其音悠長婉轉,聞者莫不感傷。城樓西北角廢墟中所藏之二人也是如此,隻見其中一個精瘦的老者輕聲說道:“玉蘭門的人,琴藝果然卓絕。”
另一個生著賊眼凶相的人答道:“廢話!不然,她們能以琴氣傷人於無形嗎?”
那精瘦老者被他嗆了一句,老臉通紅道:“莫非你"玄術無毒"葉海龍會怕了她嗎?”
那個叫做“葉海龍”的人,被人稱作“天下第一毒宗”,功夫不及一流高手,但他的看家本領“玄術無毒”卻讓無數的成名高手命喪黃泉。是以,江湖中人對他唯恐避之不及,切不提惹他。但那精瘦老者與他本是同門,俱為江湖前輩“毒鬼”唐笑天的徒弟,深得其真傳,一身解毒的功夫也是名震天下,隻是他為人怪異,正派之人有求不應,邪派之人倘若是中了自家兄弟的毒,也是不應。是以被人稱作“見死不救”韋逆風。
唐笑天當年憑著一身絕世的功夫與用毒方法,行遍天下未遇敵手。雖然他唐天笑行走江湖時切不說是行俠仗義,但喪天害理的事從末曾做過,可他的名聲卻是極壞,想來因為用毒的功夫終究不是光明磊落的行徑,是以當他後來收了“葉海龍”與“韋逆風”為徒時,發誓不傳其毒術。哪知待到年邁之時,被玄毒反噬,心性大變。將其一生毒學分傳二人。
唐笑天臨終之際做了錯事,種下禍根,別人對他的蜚言自是理通天下,也無人替他申冤。
果然,葉海龍與韋逆風後來依其師父姓氏創下“唐門”,殘噬天下。
葉海龍聽了,口中道:“我會怕她一個女娃?我隻要稍稍動一下手指,嘿嘿......隻是那玉蘭公主可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
韋逆風雖然有心逞強,但聽了“玉蘭公主”四個字,也是周身一震,想來那“玉蘭公主”定是個厲害的角色。過了半晌方道:“她玉蘭門再厲害,不是還有"魔音會"與之抗衡嗎?再說,我們埋伏在這裏是要對付那小子,隻要不與她為難,玉蘭門又怎麼會惹上我們呢?”
言語之間似乎對“玉蘭門”頗為忌憚。葉海龍所罷,覺得有些道理,又玩笑道:“說不準那小妮子與咱們等的是同一人呢?”
韋逆風聞言細想道:“那小子一路直奔而來,雖中劇毒也不曾停留,莫非.....”
葉海龍沒想到自己胡掐亂扯的一句,被師兄說得有些道理,一時語塞,怔在那裏,不知說什麼好。反倒是韋逆風思維敏捷,見師弟呆在那裏,心想:“平日裏別人聽說你的名號時大概也是這等神態吧。”念及至止,搖頭一笑道:“縱然那小子與玉蘭門有些瓜葛,今日你我二人也要攔下他,莫要等到天下人笑話你我不敢給愛徒報仇,成了縮頭烏龜。”
葉海龍心事重重,隻是點了下頭。當下再無言語。
當夕陽終於沉進遠山時,古道的盡頭傳來一陣疾馳的馬蹄聲,兩邊樹木上的宿鳥驚飛四散。
那城樓上的琴聲嘎然而止,簾內少女重重地“哼!”了一聲道:“要你不守時,看我怎麼收拾你。”言語間的潑辣與先前判若兩人。這或許便是懷春少女的特有性情吧。
葉海龍與韋逆風俱是同時握緊手中兵器。塵土飛揚處,一個衣著雅素的少年駕禦一匹汗血神駒疾馳而來。但見那少年生得眉清目秀,一雙嘴唇更是薄如蟬冀,隻有那挺拔的鼻梁方才顯出幾分男子氣概,但初入人目,終究是柔弱了些。
百丈的距離,汗血神駒隻片刻的功夫便跨過。少年一拉韁繩,神駒便人立起來,仰天一聲長鳴,鐵蹄所踏之處,崩山巨響。
少年見那城門緊閉,空無一人,滿臉盡是焦急,心中道:“莫不是憐兒等我不來,自顧著回去了?......呸,亂想什麼呢?”想到這裏,掄起手扇了自己兩個耳光,同時口中道:“憐兒一定會等著我來的。”
簾內少女見此情景,不禁莞爾,心中想道:“還算你小子有點良心,不過這誤時之罰還是要的,嗬嗬......”
廢墟之中,葉海龍一提兵器道:“師兄,咱倆上前趁其不備結果了他!”說著就要躍出,韋逆天一把將其按住,輕聲道:“先看看他倆的關係再說!”葉海龍“哦”了一聲,咬牙狠聲道:“老子恨不得扒他皮.....”韋逆天道:“小點聲,瞧你那熊樣,你緊張個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