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時常在想,這麼多年,我的很多習慣都變了,為什麼能在喜歡褚衍這件事情上這麼冥頑不靈,我想可能是太深刻了吧,所以才忘不掉。
去年,芒果台的歌唱類節目和親子類節目可謂紅透半邊天,我們台也難免俗套地在今年推出了自己的歌唱親子類真人秀。這可把我忙的夠嗆,要知道,伺候那些明星本就不容易,要連帶著他們的小孩也伺候著,那簡直就是地獄。
從國內最好的傳媒院校畢業後,我放棄了保研直升的機會,回到家鄉Z省,在省台做了一個編導。外人看來電視工作者光鮮亮麗,個中辛苦也隻有我們自己知道。自從踏入電視台那天起,我就沒睡過一天好覺,每天下午3點上班,晚上3點下班的節奏簡直把我逼瘋。可是我喜歡這樣的節奏,因為這樣我就不用再麵對每天深夜裏那種讓人無所適從的孤單,以及洶湧而來的思念;也因為這樣,我可以在光怪陸離的浮華中把自己忘記。
今天,我們台的真人秀《我的老爸是歌手》的正式開機,所有工作人員都被拉到貴州的山村裏拍攝,內容就是讓這些大腕們帶著自己的娃在山頭對山歌。
“真狗血啊!”坐在大巴上,同事琳琳皺著眉頭抱怨,“唱歌就唱歌,親子就親子,我們這是不倫不類啊!不過據說這回從美國請了一個特別厲害的音樂總監,我們台也真實下足血本了!”琳琳在我耳邊疊疊不休,我卻沒有精神理她。貴州山村公路七彎八拐,直把我繞的想吐。昨天晚上死黨韓巧巧說要為我送行,找了一大幫子人去酒吧開台慶祝。我知道她的死德性,哪是因為我呀,知不過是想找機會親近藍諾。她喜歡這個男人也快10年了,可是這個男人卻喜歡我。我們都知道,隻是誰都沒點破。
我揉揉發脹的腦袋,看來昨晚真的喝多了,這輛破大巴也已經饒了很久的路了,什麼時候能到。我看了眼坐在正前方的藍諾,他似乎在閉目養神。對了,忘記說藍諾是我的頂頭boss,也是我們這個節目的製片人。我也不知道隻比我大3歲的他怎麼在短短時間混上高位,不過他應該有過人之處。望著窗外的不斷倒退的風景,頭昏腦脹的我竟然想起了很久遠的記憶。那時候我還很年輕,跟著楮衍,一人一個背包就能在山裏走很久,現在想想,怕是不行了。
大概過了3個多小時,我們整個劇組終於到達了目的地——貴州的一個苗寨。據說這是個原生態的地方,所謂原生態,就是這裏根本沒有修路,再進山裏,就要步行了。我們幾個坐得暈暈乎乎的女編導還行,苦的是男同誌們。幾十公斤重的廣播級攝像機,搖臂軌道,燈光等等,都要這麼運上山去,大夏天的可真是要命。
這種情況,放在我剛工作那會,一定會伸出援手,可是現在就算了。我頭也不回,不理後麵一群男攝像們的叫苦連天,徑直往山上奔去。又這麼步行了半個小時,就在我感覺快虛脫之際,boss藍諾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方小雨,你還在夢裏啊?瞧你的黑圓圈!”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哪有您老人家這麼精神矍鑠!”
藍諾也不惱,笑笑說:“我一直在苦惱一件事情,不過我感覺我還是做錯了……”他略略停頓了一下,想引起我的注意。可是我假裝在看風景。無奈,他接著說:“之前策劃部那邊給了我很多音樂總監的候選,我選來選去,特別不想找他,可是隻有他最適合。小雨你知道……”
我一個激靈,當然,我當然知道,能讓藍諾這麼吞吞吐吐的人隻有一個——楮衍。我知道是你,你還是回來了嗎?我故作輕鬆地說:“作為一個音樂類節目,音樂總監本來就很重要啊。你看上誰啦?”
藍諾似乎是沒想到我會裝傻,停頓了很久說:“是楮衍。今天他也來了。”
他來了?我連忙轉身,看到一群男人大汗淋漓地扛著機器,並沒有記憶中那張雲淡風輕的臉。忽然,我覺得自己很可笑,這麼久了,為什麼聽到他來了還會這麼激動,他來不來,都已經不關自己任何事了。扯出一個笑容,我看著藍諾,淡淡說:“是嗎?我知道了。”藍諾似乎還想說些什麼,我卻不想再聽,加快步伐向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