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一個叫成摶的人,遇事冷靜,對事物分析得透辟,也善於辨人。他在晉卿趙簡子手下做事的時候,趙簡子通過觀察、了解,很欣賞成摶的為人,兩人經常在一起談論政事和人際關係的事。

有一次,趙簡子問成摶:“我常聽說羊殖這個人,有人說他是一位很難得的賢能的大夫。但不太了解他,你覺得他的品行怎麼樣?”趙簡子說完看著成摶,等著他回答。但出乎趙簡子的預料,成摶卻回答道:“臣不知道羊殖的品行怎麼樣。”

“什麼?”趙簡子非常奇怪,因為他問這個問題,成摶是應該立刻回答的。據趙簡子所知,成摶和羊殖關係比較好,怎麼可以回答不知道呢。於是,趙簡子繼續說:“你和羊殖是那麼好的朋友,關係一直很融洽,彼此聯係也很密切,你卻說不知道羊殖的品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趙簡子說到這兒,有點不高興。

成摶看了看趙簡子,低頭思索了一會,然後,抬起頭來緩緩地說:“我確實同羊殖很熟。但羊殖的為人是不斷發展變化的,比如說,他15歲的時候,就表現出他自己的特點,辦事公正,而且從來不隱瞞自己的缺點。這是我了解他的第一個階段。如果你問我他15歲時的品行,我就會毫不猶豫地把這些告訴你。”

“那以後呢?你對他的了解又是怎樣的呢?”趙簡子接過話頭繼續問。成摶看了看趙簡子,繼續說:“羊殖20歲時,我也很了解他,他為人善良又能主持正義,人們很敬佩他。”

“那麼30歲呢?”趙簡子接過話茬又問道。

“30歲時,羊殖已經擔任晉國的中軍尉,在戰鬥中,他作戰勇猛,並且嚴以律己,寬以待人,在部屬中威望很高。”

“那麼40歲、50歲呢?”趙簡子一再追問。

成摶喘了口氣,又說道:“40歲、50歲的羊殖也還是為人正派、磊落。這時他已戍守邊疆,他使遠方的國家重新親服我國,可謂戰績累累,功勳卓著。”

“那麼,現在呢?”趙簡子問這話,顯然有兩層意思。一層是要繼續聽成摶的介紹,另一層是想看看你成摶如何自圓其說,他想:我剛才問你羊殖的為人,你說不知道,結果從15歲一直到50歲,你對羊殖都說得頭頭是道,現在你隻要還能繼續說出羊殖的為人,那麼剛才不回答我的問題就是對我的不敬。想到這兒,趙簡子頗有些洋洋自得地盯著成摶。

“現在……現在就不好說了,因為臣已經有五年沒見到羊殖了。這五年同我和羊殖以往交往的經曆來說,雖不算長,可也不算短,這五年他有了什麼變化,我恐怕說不清。所以,對他的近況,我不敢也不能去妄加品評。”

趙簡子沒想到成摶說出這樣一番話,而且說得在理。心中暗暗敬佩起成摶的為人和善於識人的品質。

“聽你介紹這些情況,我已對羊殖有了一些了解,應該說,羊殖確實是一個賢能的大夫,因為他每次變化,都是越來越好,相信他現在,也還會是正派、賢德的。”說完這些話,趙簡子重重地點了點頭。

簡評

學無止境是因為知識也是在不斷發展的。看人、看事也是一樣,不能用靜止的觀點看待。以前對羊殖的“知”是建立在羊殖的“行”上,現在對羊殖的“不知”是現在不了解羊殖的“行”。這種辯證的認識是可貴的。如果看成是不生不滅僵死的東西,就會犯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