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如白晝的客廳中央,幾人安靜的坐在沙發上,沉默的空氣在寬闊的空間漂浮著,幾乎令人窒息。
顧青承壓抑著即將爆發出的怒意,右手緊緊拽住沙發的扶手,修長優美如鋼琴家的手指骨節突出,青筋浮在皮膚表麵,足以顯示出他此刻的克製。
“爸出事的時候,你在哪裏?這麼緊迫的關頭,你什麼也不說,隻讓我們擁立你為當家,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顧青承悶悶的聲音從嗓子眼裏擠出來,說到最後還是壓製不住情緒的翻湧,大吼出聲。
沙發對麵坐著的,是他的雙胞胎弟弟,是一直把他當作情敵,甚至可以說恨著自己的顧青諾。父親去世的時候,他不在,自己是不是該理解成,他恨自己不想見自己已經到了連父親最後一麵都可以不見的地步!
相對於顧青承咬牙切齒的激烈情緒,顧青諾顯得淡定的多。將整個身子陷到柔軟的沙發中,手中摩挲著杯沿,語調是一如既往的冷酷無情:“我有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要當龍騰的主,自然有我的道理。我隻問你,接不接受?”
一向冷靜自持的顧青承,懸在心上的弦終於崩斷,抓起桌上的茶杯就猛地朝地上一摔:“給你,都給你!拿著龍騰這塊肉見地下的爸去吧!”說完,轉身向樓上走去,隻留下依舊保持原樣的顧青諾和麵麵相覷的黃猛等人。
尷尬詭異的氣氛持續了半晌,幾人終是忍不住提出疑問:“少主,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顧青承顧青諾兩兄弟都是幾人看著長大的,脾性也大致了解,一向事不關己態度的顧青諾突然一反常態要求他們擁立他上位,實在有些匪夷所思。可他們不能讓耗費了半輩子才辛苦建立的龍騰幫毀於一旦,所以他們有義務問清楚,既是對他們自己負責,也是對地下的顧天寧有個交代。
“各位叔叔,如果我說我有辦法搞垮胡遇海呢?”顧青諾輕描淡寫的話讓黃猛幾人著實吃了一驚,他們這幾天想盡辦法都是一無所獲,隻能僵持著不敢妄動,現在顧青諾突然說有辦法辦到他們日思夜想的事,怎麼能不情緒激動?
“我隻能說這麼多,具體什麼辦法必須等各位叔叔支持我以後,才能一步步展開,見諒。”說完,顧青諾就閉口不談,任黃猛等人怎麼詢問都不再言語。
幾人思慮片刻,黃猛一咬牙:“好,我們擁立你,但是現在龍騰明麵上已經被胡遇海控製,我們的人隻能暗地裏行動,且隨時都有被胡遇海發現的可能,若是一步踏錯就是滿盤皆輸!”
聽到幾人應承下自己的要求,顧青諾徐徐道:“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你們先回去,要行動的時候我會聯係你們。”
待到黃猛幾人離去,顧青諾一直摩挲著杯沿的手緩緩停住,幾近僵硬的手指觸到冷冰冰的杯壁,心裏凍結成冰。
將手中的茶杯放下,顧青諾陷入沉思。
對不起,他隻能這麼做。從龍騰近來的暗潮湧動,他早就發現胡遇海和父親之間的矛盾,黃叔幾人的勸說依舊不能撼動顧天寧心中的兄弟情義,所以他知道多說無用。暗地裏他一直偷偷調查著胡遇海的動作,原本以為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生,沒想到……
他說過,把這件重要的事做完,就去見落的。可現在,他放心不下。是的,因為落愛的人是顧青承,他怨過,恨過,痛過。他顧青諾跟顧青承是雙生兄弟,這是不可磨滅的事實,他一輩子也逃不過命運血脈的羈絆。
都讓他來承受吧,等一切塵埃落定,他會跟落團聚。
樓上樓下不過尺寸之隔,兩兄弟的心卻如同銀河兩端遙不可及。
顧青承衝進臥室裏的獨立浴室就是一通冷水灌頂,水滴順著身體滑下流進下水道,滿腔心事不減反增。
他該怎麼辦?
青諾一步步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罪魁禍首是自己,不是嗎?明明知道落姐喜歡自己,卻貪戀著三人之間的姐弟情誼裝作視而不見,忽視了青諾的步步深陷。是他的錯,落姐死了,一起死去的還有青諾的心。
他不懂,青諾現在是要拿父親半輩子的心血來報複自己麼?讓他痛苦,如果可以令青諾好過一點,那就這樣吧!
他真的很累很累,父親突如其來的逝世,龍騰的分崩離析,青諾的不講情麵,還有那些許許多多數不過來的瑣事,全部壓在他身上。既然青諾想要,就給他,自己盡全力做到哥哥該做的,就好。
不知不覺天色暗了,兩人還是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久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