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應被粗壯的棍子戳得直往後退的五花肉,此刻紋絲不動,瞪著奸笑的守衛,目眥盡裂。
蘇瑾離抬起手肘,推了推五花肉,示意他往後邊去。
五花肉乖乖地後退了幾步。
蘇瑾離低頭從腰包裏掏出一兩碎銀子,上前送到守衛的手裏,低頭哈腰道:“軍爺息怒,軍爺息怒,他傻大個,不懂事,您多擔待著,多擔待。”
守衛眯著眼睛,頭往後仰,不屑地看著銀子,嘖嘖了兩聲,他掂了掂銀子,“不夠老子塞牙縫。”
蘇瑾離自然是曉得錢不夠,得多加點,可她再拿不出多餘的銀子出來了。
這時五花肉上前,從腰帶裏掏出一錠金子,扔給守衛,“放我們進去!”
蘇瑾離錯愕地轉過頭,嘴巴張得大大的,“你……你有錢!”
五花肉笑了笑,“屬下多得是銀兩。”
蘇瑾離罵道:“有錢還不早點拿出來!”
這一路上她省吃儉用,就是因為沒有多餘的盤纏,這廝倒好,有錢還冒充乞丐,連她也騙!
這一帶是貧民區,窮人居多,在此處守衛自然是撈不到油水。
如今迎來出手闊綽的一群人,守衛貪得無厭,還想再多撈些錢財。
守衛指著裏頭,道:“大爺,這裏頭的人瘋的瘋,病的病,死的死,咱們是為當今聖上做事的,貿然放您進去,對上頭不好交代。”
蘇瑾離循著守衛的指頭,向鳳門裏看——
來來往往,不論男女老少,均披頭散發,走路晃晃悠悠,裏頭烏煙瘴氣的。
五花肉又掏了一錠銀子,砸給守衛,十分大爺道:“滾一邊去!”
守衛嬉皮笑臉,一邊念叨著大爺息怒一邊往後退,給蘇瑾離讓出一條道來。
守衛鞠躬哈腰,“大爺千萬小心,裏頭亡命之徒居多……”
蘇瑾離一隻腳剛踏進鳳門,一股腐肉的惡臭味撲麵而來,像極了亂葬崗的死人氣味。
鳳門裏的瘋人見有人進來,都圍過來,將蘇瑾離團團圍住,對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一位滿臉是瘡的老者對他身旁披頭散發的年輕人低聲道:“親娘咧!這瘋子怎得放進來了!把俺們傳染了咋辦!”
年輕人頭上甚癢難耐,抬手從黑灰的頭發裏捉了一個胖嘟嘟的虱子,用手指甲蓋一擠,“啪嗒”一聲,虱子在指甲蓋間灰飛煙滅。
他唉聲歎氣,“唉呀,沒法子啊,官府不把咱們老百姓當人看呐!”
五花肉擋在蘇瑾離前頭,豆腐站在蘇瑾離身後,擋住其他病人的圍攻。
五花肉低聲對蘇瑾離道:“公子,此處不宜久留,還是快些離開為妙。”
蘇瑾離擺擺手,“我母親生死未卜,離開不得。”
“可屬下擔心這裏的瘋子會傷害公子……”
“無須多說,”蘇瑾離環視了一遍四周,四周皆是四麵圍牆,堅不可摧,可謂是真真的銅牆鐵壁。
有一個紮著翹天辮的看不清是男子還是女子的人靠著牆,上下挪動,看樣子是在蹭癢……
他衝蘇瑾離一行人哈哈大笑,嘴裏一直念叨著兩個字,“傻子傻子……”
在他們眼裏,蘇瑾離跟個瘋子一樣,因為隻有瘋子才會把頭發梳得整整齊齊,隻有瘋子才會有這種焦急的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