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荷花的肚子漸漸地越來越大,可她覺得越來越不對勁,快生孩子了,還沒和聰亮辦結婚證呢,連他的家人都沒見過,這算什麼事呀?
荷花決定和聰亮回家一趟,讓父母認認兒媳,一並把結婚證和婚禮都辦了,否則不明不白地生個孩子,危險係數太大了。可聰亮聽說要回家,總是推托,說請不出假,路太遠,在車上顛簸對胎兒不好,一拖再拖。
荷花心裏急了,說聰亮,咱倆這事不明不白的,我是一個大閨女呀,你讓我在外生孩子,這算啥事呢?已經六個多月了,再有一個多月就生哩,你不回家,你是想讓我死呀!到時候,沒有準生證去不了醫院,又沒人接生,你說咋辦?我不能死你手裏,如果我死不了,就把小孩掐死,咱各奔東西,不信走著瞧。
聰亮看著她發那麼大火,想想她說的話,也在理,如果她真的下狠心跑了,就肯定不要孩子,因為哪有大姑娘帶著孩子跑呢?可她把孩子扔給我咋辦?我怎麼收拾呢?媳婦沒到手,又弄個孩子,再找對象不更困難嗎?想到這裏,他也不怕揭穿謊言了,豁出去了,於是連連點頭說,好,好,好,聽你的,你說咋辦就咋辦,這還不行嗎?犯不著發恁大火嘛,好了,別氣了,氣傷身,傷孩子。
那咱明天就回去。
不能再拖兩天?現在工地正忙。
一天也不能拖了。
聰亮再也無法說服荷花了,被迫同意了,說好,好,好。
晚上,聰亮對荷花交代一下,說出去理理發,明天好回家。摸摸自己蓬亂的頭發,也確實該理發了。
聰亮來到理發店,看到裏麵有三個理發座位都被男士占著,理發師正在為他們理發,他隻好坐在旁邊的木椅上等候。男士都要求幹洗,也就是理發師將藥液倒在他們頭上,然後雙手揉搓,起了滿頭白泡沫,揉搓一陣後,再將泡沫捋在手裏,拋在水池裏,再反複揉搓,最後用溫水將頭發洗靜。他心想這就是幹洗啊,目的不就是讓人家抱著頭揉揉嗎?接著那位男士將頭發洗靜後又返回原座位。理發師開始為他們理發,理完發,將座椅後背放得很低,男士仰躺在沙發椅背上,頭枕在沙發背頭。理發師坐在轉椅上開始為他們按摩,雙手從鼻側做起,經過眉間,前頭部、顱頂部、後頭部,後頸部……,先是按、掐、點、揉,接著運、撚、壓、彈……那十個指頭先是像十隻靈動無比的小蝌蚪,忽來忽去,忽上忽下,忽合忽分的,在穴位上遊動。繼而又像十個迅捷無比的小扣捶,一叩一叩,一彈一彈,一鑿一鑿,慢中有快,快中有合,合中有分,在他的頭部穴位上跳動。男士眯縫著眼,如進入仙境一般。
聰亮看到這一切,才明白男士們為什麼要求幹洗頭的原因。誰都知道被按摩的滋味,無論男女都會感覺舒服,消困解乏,促使血液循環,頭腦清醒。可他還沒有嚐試過,他想到這樣的洗法肯定價錢貴,看他們的穿戴品位也是打工的,可人家就不怕貴,娘的,成天累死累活地幹呢,也享受享受,嚐試嚐試,於是他問老板娘幹洗一次多少錢?
年輕老板娘邊按摩邊微笑著回答,15塊。
我也幹洗幹洗。
誰都行,就看你願不願花錢。
按摩多長時間?
一般半個小時,也可以延長十分八分,這就看忙不忙了。
聰亮也幹洗了頭,讓老板娘為她按摩。他看著老板娘瘦矮個,小幹柴棒手,不會有多少力量,可他沒有想到為她按摩時她的手勁很大,按到穴位的地方很疼,便情不自禁地說,輕點,輕點。
老板娘笑笑說,我還沒用多大勁呢。
你下手這麼重,不累嗎?
不累。這長期練出來的,我幹多年這活。
老板娘為聰亮按摩了頭部,又捏捏他的肩膀,按按他的背,然後又將他的胳膊伸直,捏捏搓搓按按,他感到真舒服啊!漸漸地進入了半睡半醒、欲仙欲醉的狀態。感覺她的手指真的神了,或輕或重,或深或淺,或剛或揉,在肉體上跳躍。無論跳到哪個部位,就能感覺這兒一麻,那兒一酸,這兒一抖,那兒一揪,這兒一癢,那兒一疼,如一股熱乎乎的細流很快滲遍了他全身。他的大腦裏什麼也不想了,仿佛進入了另一翻快樂的境地,讓他留戀,依依不舍。
老板娘為他延長了按摩時間,他覺得渾身輕鬆多了,頭腦也清醒了。看來這不僅僅是享受,而且也有利於健康啊,怪不得男士們都樂意幹洗頭。
當他準備走的時候,老板娘說,你是第一次來吧?
是。
希望以後常來這裏理發。
好。聰亮想這老板娘真會做生意,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所以才給我延長十分八分時間吧!他站在壁鏡前照照自己的發型,覺得很滿意,人顯得精神了,也年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