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穀雲誤會李綾了,她剛到這裏,又是這樣的狼窩,她要想的事情很多,這事早有打算,隻是一直拖著,“嗯,能辦事的可以找很多,忠心的難得,你去叫她進來,我有事要吩咐。”
穀雲忙答應,姑娘這是要試探椿兒?帶著點興奮去傳話了。其實李綾也是試探過穀雲,才肯讓她近身侍候的,她的心腹,隻有穀雲,太少了。
等椿兒進來,李綾倚在軟榻上,手裏拿著剛才那本書,椿兒跪下後,李綾打量著她,一身青色舊棉布衣裳,十四歲的年紀,看起來卻有些顯老,像有十七歲的,麵色平靜,此刻李綾不說話,卻也讓她平靜的眼波中多了些惶恐,不過還是很鎮定的一動不動,等著姑娘吩咐。
李綾初步很滿意,不是沒反應就好,那樣的人太可怕,她可不敢用。
“椿兒,你啊娘在二門裏當差?可有路子送信出去?”沉默許久,李綾便問出這句話。
“姑娘要送到何處?奴婢啊娘,雖說是下等的看門婆子,可是和前院爺的小廝們來往多,若要找個送信的,卻也不難。”椿兒抬頭看了李菱一眼,才答道。
“那要做的隱秘呢?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李菱再次淡淡開口。
“姑娘,這……這候府,老夫人當家,憑奴婢母女之力,無法替姑娘掩住,求姑娘責罰。”椿兒沒有答應下來,一定可以逃過嚴夫人眼睛,實誠的言明了自己沒有這個能力。
李菱用手肘撐著頭,似是猶豫了好一會兒,“傍晚你過來,我這裏有封信,需要請你啊娘幫我送出。”
“是,姑娘。”椿兒驚訝,她以為五娘子會放棄,很快又收起心思,低頭恭敬的應了,隨後李菱吩咐她退下,便退出去,出來以後,椿兒想,自己要不要提前去跟啊娘說一聲,好叫她準備,隻想了一會兒,腳步頓住,四周看了一眼,而後恢複常態,未往二門走,而是回了大廚房,看著五娘子的晚膳。
傍晚時,椿兒伺候李菱用了晚膳,沒有像往常一般直接退下,而是收拾完桌麵,將碗筷交給一個小丫頭,便規矩的在李菱身後站好。
李菱仿佛沒有注意到椿兒,由著穀雲進內間沐浴更衣,等她還看到椿兒的時候,才看了穀雲一眼,穀雲很快從妝匝裏拿出一個信封,椿兒接過,看見信封外的許大娘子親啟幾個字時,眼睛並不帶驚訝和慌亂,將信封揣進衣袖裏,椿兒道:“姑娘,是否需見見奴婢啊娘?”
李菱笑著揮了揮手,“往後再見吧,如今,倒不用這些規矩。”這表示李菱信任她們,未見椿兒的娘,便將信交由她送出去,椿兒這回望著李菱的眼神便多了熱切,姑娘信任她,和她啊娘!
從晚膳開始,李菱便一直觀察著她,此刻,已將她的表情盡數納入眼底,卻仿佛未看到,倒是像想起了什麼,拍了一下自己腦袋,喚過一旁的穀雲,對椿兒道:“雖說是小事,我也不叫你啊娘白忙活,穀雲,取二兩銀子出來,給椿兒家裏添個菜。”
穀雲進去取銀子,椿兒忙磕頭謝過李菱,這銀子,不能不收,這是姑娘給的體麵,也是自己和啊娘的入門金,這是要正經跟著姑娘了,從前也是跟著姑娘,可這個跟著和那個跟著,不一樣!
等椿兒下去後,穀雲好奇的看著自家姑娘,沒忍住問道:“姑娘,椿兒這是考驗過關了?哪兒合適了?就這麼平常,送一封信,還沒送出去呢,姑娘怎麼就肯定她是可以用的?”
李菱笑著跟她解釋:“我問你,若是一般人聽到姑娘我要送信出去,第一會想到,我要送給誰?”
“姑娘要送給誰?能送給誰?噢,趙……,那又怎麼樣呢?”
“讓姑娘來告訴你,如果今日椿兒是祖母的人,或是非真心侍奉我,今晚上來的就不是她,或她來了,也不會像方才那般靜等著,她應是急切的,即使不催我將信交給她,也會有焦急的神情,可她沒有,還一點,剛才我說了,旁人知道我要送信,必定以為我要送往外祖家,可是椿兒接過信,看到是送往許府的信時,並無慌亂心虛之相,可見,她也許猜測過我要送往何處,卻不在意,因為這於她無關。”李菱細細的解釋了這一長串,見穀雲還是似懂非懂的樣子,彎起嘴角笑了,由著她迷糊,自己走近內室拿了一本書,坐下靠著床頭便翻起來,穀雲從迷糊中清醒過來,忙替李菱拉上被褥,蓋住腿部,以免受了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