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還是老的辣,經過戰亂的風雨洗禮的人就算麵對半夜不尋常的來客也能表現出沉穩的安定來。
我也不急,這種耗費口舌,耗費精神的事情總得慢慢說慢慢熬,所以我也就氣定神閑的挑了一處靠近火炭的地方做了,自己給自己斟滿一壺茶。
謝連成倒好,利利索索的一做輯:“不孝侄兒歐陽連成見過姑姑。”
婆婆淡淡的掃視了一眼:“歐陽連成?你不是姓謝麼?”
“是。我是您的妹妹歐陽娩的兒子,父親是嚴帆,也就是您現在的夫君,論輩分我該是您的侄子,也算是嚴家的小兒子,哦,現在我要改稱呼您為‘大娘’了。”
平平淡淡的幾句話順利的打破了婆婆那萬年不顯山露水的表情,我很滿意,謝連成也就更加得意了。
“你……你不是……”
“對,我應該早就去了陰曹地府,跟我那苦命的母親一起,不過,我命大,自己從閻王哪裏告假回來看看您老人家過得怎麼樣了。”
這下婆婆整個人都彈跳了起來,肥胖的身體一絲絲的顫抖,指著謝連成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
“怎麼?您老不相信?沒事,母親生我的時候還順道給我生了一個胎記,我記得您當時就是靠著這個胎記而辨認我的屍身的。”說罷,他好不客氣的將那層層疊疊的袖口給解開,一層層的袖子給挽起來,而婆婆的眼神則是追隨著那高高吊起的衣服,一瞬不瞬著等待著,就像正在挖掘寶藏的盜匪,等待著金光閃閃的珠寶閃現的時候。
而謝連成的動作開始的時候還是快速的,等到挽起內褂的時候動作明顯的慢了下來,每將袖口往上一點點動作就慢上一分,而婆婆的眼神就熾烈一分,等到所有的衣袖挽起,再整個向上手臂推移的時候,一個淺褐色碗口大小的斑塊出現在了婆婆的麵前。
謝連成將手腕推到了燭火旁邊,讓它更加明亮醒目一些:“怎麼樣?是歐陽娩的兒子吧?大娘!”
婆婆喉嚨一梗:“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她再轉頭看看我:“你又帶著璃兒來此作甚?”
我“哎呀呀”了幾聲,笑道:“兒媳婦也是從閻王殿順路過來跟婆婆打聲招呼呢!您不知道麼?璃兒剛剛已經被夫君迫害得上吊自殺了,現在正是回魂來看看您老人家,也順道洗白自己的冤屈。”
我這話說得細聲細氣,在窗外寒風的配合下越發顯得滲人,婆婆的臉色更是刷上一層白漆似的。
“你胡說什麼?好生生的人在這裏,怎麼可能上吊自殺了!”
謝連成道:“她的確上吊自殺了,明日她的屍身將會漂流在河道讓過往的船隻給打撈到,到時候嚴家就得紅白喜事一起給辦了。”他又靠近了婆婆一些,幽深的眼睛牢牢的將對方的慌亂給鎖住:“就好像,很多年以前,我的母親死去的那天一模一樣。”
婆婆的眼睛暴漲得很大,雙手不受控製的向謝連成身上一推,口裏叫道:“胡說八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