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左將軍周景辰,隨父出征,屢建奇功,勇冠三軍。於敵軍重圍中不辱高節,為國捐軀,朕不甚惋惜。特封其為驃騎將軍,諡景忠,賜喪銀三千兩,葬青屏山,以念其功,欽此。
“景辰,竟未想你是女兒身。嗬,想我周桀戎馬一身,卻落得個後繼無人,唯一的兒子如今竟成了女兒。上天為何如此,不公,不公啊……”
撕心裂肺的呐喊響徹天際,將軍府的下人們為之一顫,遂將頭埋得更低,疾步走著,仿佛在逃離。
房中,刻有“愛子,周景辰之墓”的墓牌立在燭台之上。下方,半跪著一位年紀大約有五十有三的男子。男子發絲淩亂,許是未曾淨麵,臉上竟布滿了胡渣,此時雙眼毫無焦距般看向墓牌。四周靜謐得可怕,隻有白燭燃燒的滋滋聲。
男子身後正站立著一位約莫二十左右的白衣“男子”。站得筆直,負手而立,端得是氣度不凡,高貴優雅。周身似有淡淡的光暈縈繞,可惜男子此時已是魂魄在此,無人窺得其風姿。
男子臉上略帶有悲戚之色,對麵前半跪的男子說道:“爹,對不起,孩兒竟騙了你二十年,千萬不要責怪母親,這麼做也是不得已,母親,也不願意將軍府後繼無人,隻可惜……今日我就要離去,縱使心中有萬般不舍,父親,母親,你們一定要保重,孩兒不孝。”隨著話音一落,男子的魂魄四散開來。從此,世上再無周景辰。
空氣中彌漫著血的氣味,許是血的氣味太過濃鬱,竟引來了許多禿鷹,此時正在上空盤旋著。白雲不知蹤跡,隻餘了一大團烏雲漂浮在半空。轟轟的雷聲不斷從上空傳來,狂風肆意抨擊著大樹,似要將它攔腰折斷般。
此時,一身白衣的白發老者步入這片令人作嘔的殘屍中。劍眉輕擰,正欲抬腿,卻見一隻血淋淋的手拖住了老者的衣擺,瞬間,那白色的衣擺就被染成了妖冶的紅。“求你,求求你,救救小姐,小姐快不行了……”隨即鬆手,暈在了殘屍中。
老者抬眸,看見一女子半掛在馬車上,發絲淩亂,左胸前被血染紅了一大片。此時,那傷口也還在向外滲著血,滿臉的血,看不清女子的容顏。抬步走向那女子,右手輕按在女子的脖頸處,感受到了那輕微的跳動,眸光不由得閃過一抹讚賞。從左袖袖口中拿出一個白色瓷瓶,倒出一顆藥丸,給女子吃了下去。隨即將女子橫抱,縱身一躍,消失在了這片殘屍中。
周景辰感受到全身如撕裂般疼痛,想要睜開眼,卻無能為力。四周為無盡的黑暗,已將周景辰吞噬在了最深處。
“前輩,已過去一月之久,為何不見小姐好轉?”說話之人正是莘莞,那日老者帶走女子後,又反過來帶走了抓過他衣擺的莘莞。因莘莞隻受了幾處劍傷,如今已好得七八分。每日都精心護理著她口中的“小姐”。
“老夫也不知,當初那把劍可是直穿心髒,本必死無疑,無奈你家小姐身體異於常人,心髒竟往左偏離了三分,這才躲過了這致命的一劍。如今損傷的那部分已完全恢複,卻不見你家小姐好轉,真是怪哉!”
老者一摸胡須,搖了搖頭,繼而又說道:“你可知你們被何人所殺?你與你家小姐是得罪了個人?前兩日聽聞翎城中國公府三房嫡三小姐外出為老夫人祈福,途中被歹人所害,說得可是你們?”
“是的,小姐喚作夏沐溱,在府中並不得國公的寵愛。一月前,國公突然請小姐前往書房議事,說是過兩日便是老夫人的壽辰,想要小姐前去寺廟為老夫人祈福。小姐自是不會拒絕,哪知,才出城半個時辰,就遇上了殺手,且,莘莞認為這是故意為之。”莘莞閉上眼睛,腦海中回憶著當時發生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