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綰衣有些感動,含笑道:“她不會這麼做的。”
意味深長地看著前方步伐匆忙,著急趕路的女王,她感歎道:“秦蘇不是秦晚,再權衡過厲害之後,她必將以江山社稷為重,苗疆能有此仁君,確是一樁幸事。”
“可苗王的態度轉變得未免太快了吧。”南楓糾結地擰著眉頭,忍不住把疑惑問出了口。
“這是她的聰明之處。”鳳綰衣笑得神秘,眸光一片清明,仿若洞悉一切。
夜鸞煌略微一想,也想明白了個中緣由。
“能這麼快妥協,並放低姿態,故意和你套弄交情,的確有幾分聰明。”
南楓如醍醐灌頂:“原來是這樣啊。”
“她雖是有意,但裏邊未嚐沒有一分真心。”真心和假意,她尚能分得明白。
出宮時,兩輛馬車已經備好,由三十名禁軍親自護送,快行過街道,不需一炷香的時辰,眾人就抵達了天牢。
先到一步的施豔和刑部尚書正在牢房外的窄小通道上,等著禦醫的診斷結果,兩人的臉色並不好看,誰也沒料到,今日會出這麼大的亂子。
“皇上!”
瞥見疾行而來的秦蘇,兩人忙不迭俯首作揖。
“禦醫怎麼說?人有沒有大礙?”秦蘇慌得忘了叫起,徑直走過兩人身前,彎身穿過鐵門,想進去看個究竟。
鳳綰衣輕歎了口氣,她和秦蘇終歸是不一樣的,至少她做不到去為仇人擔憂!
若夜臨風和鳳卿卿失勢,落到她的手裏……
這種事僅是想象,就令她血脈膨脹,熱血沸騰!
“綰衣?”夜鸞煌垂下眼瞼,擔憂地看著她,“冷了?這裏陰氣重,我先帶你出去吧。”
鳳綰衣搖頭說:“我沒事。”
“你身子骨向來弱,苗王一時半會兒也難抽得開身,在這裏久等,染上了寒氣怎麼辦?”夜鸞煌固執地握住她的手,向施豔點頭示意後,強行將人帶離大牢,隻留下南楓在此靜觀情況。
兩人剛行出大牢,一股冰涼的夜風迎麵撲來。
整座皇城此時已陷入寂靜,萬家燈火具熄,兩人沿著幽靜的青石路,在街上漫步緩行,清冷月光毫無遮擋地傾灑而下,將影子拖曳在地上。
過了兩條街,臨街處一間藥鋪的門還開著,鳳綰衣抬頭睨了眼招牌,便拐角踏進門裏。
“店家,你們這兒的大夫睡下了嗎?”她站在櫃台前,向清理藥材的夥計詢問。
“您今兒來得可巧了,大夫剛出診回來。”夥計殷勤地進了內室,將還未歇下的大夫請出門。
鳳綰衣迎上前去,細細把夜鸞煌受傷的地方及當時的情形說了一遍。
昏暗的燭光模糊了她的容顏。
夜鸞煌呆站在門前,癡癡地看著她,久久不舍得挪眼。
夜鸞煌傷在肩處,需脫衣檢查,男女有別,鳳綰衣隻得在店內靜等。
夥計上了茶水,她根本無心思喝,一雙眼睛始終盯著布簾,專注傾聽內室的動靜。
夜鸞煌束好腰帶撩簾出來。
“如何?傷勢要緊嗎?”鳳綰衣忙起身詢問。
“和我之前告訴你的一樣,隻是小傷,靜養數日就好。”夜鸞煌雲淡風輕地說,雙眸甚柔。
大夫緊跟著步出內室,聽到兩人的談話,頓時笑了:“這位貴人,您這就不懂了,您的夫人是在關心您呢,這時候不能撐男人的麵子,得稍微示點弱。”
鳳綰衣麵頰微褐,眉宇間浮現幾分羞態。
而夜鸞煌先是一喜,隨後又側目看她,深怕她會對這誤會心有芥蒂。
“大夫,快點抓藥吧。”鳳綰衣輕咳聲,故作淡定的提醒道。
這話一出,夜鸞煌心中的緊張霎時消失,化作難以遏製的喜悅。
抓了藥,大夫又細心地寫了些需要留意的事項。
鳳綰衣先行出門,夜鸞煌故意慢她一步,在離開時,悄無聲息地丟了個金元寶,在大夫反映過來前,追上了鳳綰衣的腳步,雙雙離開了街道。
“這藥有一副是煎的,口服,另外一副是外敷,能活氣化瘀。”鳳綰衣一邊走,一邊叮囑,“等夜裏回了客棧,我替你熬藥,入睡前,我再讓南楓替你上藥。”
“好。”夜鸞煌寵溺地點頭。
鳳綰衣奇怪地睨了她一眼:“你在樂什麼?”
“你這麼關心我,我能不高興嗎?”夜鸞煌眸光一閃,沒把真正的原因說出口。
這是什麼理由?
鳳綰衣既想笑,又覺心酸。
究竟得有多愛,才會因她微不足道的關心,開心至此?
“往後我會對你好的。”她低聲喃喃道,一雙耳朵染上淡淡的粉色。
夜鸞煌的心軟成了春水,伸手接過她手裏的藥包,輕聲道:“隻要你像現在這般待在我身邊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