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鸞煌故作平靜地直起身來,順勢把門合上,然後抓著雁漠北急匆匆入了另一間廂房。
嘿喲,小煌煌這副手足無措的樣子,還真是好久沒見了。
雁漠北咧嘴一笑:“說吧,綰衣她又怎麼著你了?”
她既平安醒來,他亦有了閑情逸致打趣師弟。
“我……”夜鸞煌有些糾結,冥思苦想了許久,終是把疑問給問了出來,“我方才好像魔症了。”
“魔症?”雁漠北聽得一知半解,“具體說說,咱們師兄弟間不興打啞謎,說出來師兄幫你拿主意。”
“若非魔症,我怎會見到她那樣子?”那是在夢裏都不會出現的神態,是他連想都不敢想的事。
夜鸞煌黯然垂下了頭,滿心淒苦,綰衣她裝在心裏的人不是他,又豈會因他情動羞澀?
“也許是這幾天與綰衣同處一個屋簷下,讓我起了妄念吧。”
“小煌煌,你說得這麼含糊,是在考驗師兄我的聰智嗎?”鬼才能聽明白他究竟在講什麼!雁漠北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行了行了,比起在此糾結,不如回去陪陪綰衣,這人才剛醒呢,你就把她孤零零拋下,做的叫人事嗎?”
他不敢回去……
夜鸞煌苦笑一聲。
“真不回去?”雁漠北試探性地問了句,見他不言不語,心頭一堵,“得,那我去。”
就讓他一個人待在這兒慢慢沉思吧。
雁漠北利落地回過身,抬腳就走。
他也去。
話到了嘴邊,又被夜鸞煌生生忍住,他怕,怕回去後這妄念又會成空,又會見到綰衣平素的樣子。
直至雁漠北進了鳳綰衣休息的屋子,也沒等到身後追上的人。
“綰衣啊,你同我那一根筋的師弟說什麼了?”那邊問不出個緣由,他隻能寄望於這頭,雁漠北一邊說,一邊朝木床挪步。
不著痕跡地打量鳳綰衣的麵色。
他問她,她又該問誰去?
鳳綰衣何嚐不是滿心不解?她醒來同他甚至沒說上幾句話,他就急匆匆逃掉了,總不會是自責沒能保護好她,所以覺得沒臉見她吧?
這念頭一升起,鳳綰衣還真覺靠譜。
真傻!
雁漠北斂去了眸中的暗色,佯裝沒看見她似笑似惱的模樣,若無其事地說:“你們倆的事,我是管不了,隨你們自個兒慢慢折騰去吧,”他頓了頓,將話題轉開,把秦蘇為她解蠱的事兒說了。
原來那時的蟲子是蠱蟲?
想到身體裏有一隻蟲子,鳳綰衣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雁漠北倒沒注意這茬,接著又說:“看來,她的確是苗疆的女王,人話可以作假,但這蠱王是不會有假的,嘖,她這女王也太沒腦子了。”
貴為苗疆女皇連最基本的防人之心都沒有,難怪會被人取而代之。
“她不是無腦。”隻不過是錯把蛇蠍當羔羊,哪怕有諸多疑點,也不願去懷疑罷了,那次在安南王府,她曾提醒過秦蘇小心身邊人,如今想想,竟是一語成癖,恐怕那會兒真正的秦晚就有了要取代她,登上九五寶座的念頭,否則,夜臨風何故會瞬息間翻臉不認人,對她施以毒手呢?
定是她的真實身份被人泄密,若她沒有料錯,這泄密人當是秦晚,即便不是她親口說出去的,亦和她脫不了幹係。
鳳綰衣很是同情秦蘇的遭遇,被至親之人背叛的痛苦,她曾也有過。
經此一事後,秦蘇勢必心性大變,或許那時單純如一張白紙的她,此生再無緣能見到了。
“不說她了,”雁漠北瞥見她神色有異,不願再拿這些事來煩她,“你剛才有所好轉,別的事先擱在邊上,好好休息一夜,明兒個養足了精神再談旁事。”
也是。
鳳綰衣摁下了滿腔的愁思,在閉目小憩前,眼睛下意識朝房門看去,隻看見空無一人的走廊。
鸞煌他莫不是打算今夜不再過來了?
沒能等來夜鸞煌,竟是把花蝶衣給等來了,人到時雁漠北已經拎著大夫離開了好一會兒,正值鳳綰衣精力困乏,以至花蝶衣絮絮叨叨了些什麼,她聽得很是模糊,第二日睡醒後也隻記得個大概。
約莫是借著關心她病症,打探她同雁漠北密談的內容。
想著花蝶衣大膽率性的舉動,鳳綰衣心裏不由生出幾分羨慕,世上女子又有幾人能向她這般敢於袒露心跡,隻因愛慕就勇敢去爭,去努力呢?
搖搖頭,將這些複雜的思緒拋開,草草洗漱完畢,鳳綰衣就換上男裝出門去了。
“毒剛解,誰讓你下地行走的?”一道輕斥聲從走廊左邊傳來。
鳳綰衣微微一怔,偏頭朝夜鸞煌看去:“你終於舍得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