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煌煌,這事你可不能怨我,是綰衣她自個兒跑掉……”餘下的話在看清夜鸞煌懷中人的模樣後通通消音,“她怎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不知道,師兄,你快去尋大夫過來。”夜鸞煌草草交代一句,就越過他健步如飛地邁入客棧。
雁漠北不敢耽誤時間立即轉頭去城中的醫館抓人。
當他拎著嚇得渾身直抖的大夫回到客棧時,鳳綰衣已被安頓在了夜鸞煌的房中。
樸素的木床旁,夜鸞煌半蹲在床頭,一手拽著她的手指,一手替她抹汗。
嘴裏喃喃著:“綰衣,師兄一會兒就會帶大夫來了,你別怕。”
鳳綰衣很想擠出笑臉來安慰他,想告訴她很好,但僅是牽一牽嘴角她都做不到,連看人也有了幾重虛影。
身子仿佛墜入了熔爐,正受著烈火焚身的酷刑。
“我在這兒呢,你不會有事的。”夜鸞煌一遍又一遍說著,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心痛得仿若淩遲。
雁漠北從窗外飛身躍入,將大夫拎到了床邊:“師弟,人到了。”
他剛一鬆手,大夫咚地跪在了地上,像隻見到餓狼的兔子瑟瑟發抖。
“快給她看看。”夜鸞煌低吼道。
“師弟,你不讓開大夫如何診脈?”雁漠北鬱悶地翻了個白眼,三步並兩步上前去把人拽到床尾,“放心吧,皇城裏的大夫不少,他如果看不好綰衣,我再抓別的人過來,絕不會讓綰衣有事。”
夜鸞煌敷衍地點了下頭,雙眼緊緊盯著床中的鳳綰衣,滿眼滿心隻有她一個。
看著心無旁騖的師弟,雁漠北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隻能祈禱她能平安無恙。
兩尊殺神就在房中,即使不言不語,但那可怕的氣勢依然讓大夫嚇得心跳加速身子虛軟。
“愣著做什麼?治人!”夜鸞煌見他遲遲沒有動作,怒氣頓時上湧。
“是,是,小的這就治,這就治。”他今兒是走了什麼黴運,居然被煞神盯上!大夫欲哭無淚,卻也知道要想活命隻能照他的話去做。
強打起精神,哆嗦著伸手探上了鳳綰衣的脈搏。
房中安靜得隻聞鳳綰衣愈發急促的呼吸聲,那沉重的喘息好似刀子一刀刀無情淩虐著夜鸞煌的心窩。
大夫問診許久,神色頗有幾分奇怪,這脈象雖絮亂,卻非染病在身之態啊。
他又撥了撥鳳綰衣的眼皮,仍未找尋到她痛苦的病源。
“她的情況到底怎樣?”夜鸞煌耐心盡失,沉聲逼問道。
大夫身子痙攣般抖動數下,淚流滿麵地跪地求饒:“小的無能,這位姑娘脈象無異,並沒有生病,小人實在找不到這位姑娘抱恙的原因,求兩位大俠饒命,小的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六歲孩子,小的是家裏唯一的頂梁柱,小的不能死啊。”
“你廢話太多了。”雁漠北瞥見夜鸞煌發黑的臉色,暗叫不好,果斷出手敲暈了大夫,再由他說下去,惹師弟發怒,他這命就真得丟在這裏了。
隻是,她既無外傷,脈象又無異常,怎會看上去這般痛苦?
電光火石間一個猜想湧上心頭。
“師弟,會不會是你們離宮時被人下了毒?或是中了蠱?”
蠱毒?
夜鸞煌當即回想到那支刺向他的金色羽箭,當時的確有什麼東西從羽箭上掉落下來,是綰衣出手把東西拍開的。
“南楓!”他朝門外朗聲喚道。
“人已經帶來了。”早在他們回來前就守在門外偷聽動靜的南楓,在聞得雁漠北的話,便返回房中將秦蘇帶了過來。
“你聲稱自個兒是苗王,那她的異狀你沒理由不知原因。”雁漠北斜睨著連站立都有些吃力的秦蘇,心中全無奴隸傷患的不忍。
對女人他確有紳士風範,也願意憐香惜玉,但不是現在!
秦蘇略感吃驚,目光投向木床,還未來得及看清楚,手臂就被人大力拽住,步伐踉蹌地被帶到了床邊。
夜鸞煌猛地鬆手,任由她狼狽地磕到床沿,沉聲說:“她是不是中了苗疆的蠱毒?”
秦蘇惱怒地朝他瞪來,卻驚訝的發現這人連一個正眼也沒看她,而是憂心忡忡看著床上之人,那恨不得能代她受苦的眼神,讓秦蘇看失了神。
“讓你看病呢,你盯著他看什麼?”雁漠北擰眉斥責道,“看不好她,我就把你抓去皇宮,把你交給苗王。”
她才是真正的苗王!
秦蘇滿臉憤然,但她深知這幫人是幹得出把她交出去的事兒的,隻能飲恨吞下這份怒氣,轉身觀察鳳綰衣的症狀。
“她的手背上有黑斑。”
夜鸞煌當即抬步上前,看向鳳綰衣的左手手背,白皙的肌膚上的確有七八顆黑色的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