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為行動隱秘的鳳綰衣卻是沒有看見,當她尾隨小二進屋時夜鸞煌忽然朝上投來的古怪眼神。
訂下天字號房,夜鸞煌支開了隨行的部下,隻留雁漠北在房中,向他提及了此事,話裏話外透著要他多加上心的意味。
花蝶衣對他的相思之情,夜鸞煌是過來人看得真切,故而有此提醒。
雁漠北臉色微變,似想笑,又強忍著,神情略顯滑稽。
“你這是何意?”夜鸞煌麵色一沉,“我好意相告,你竟……”
“撲哧,”雁漠北終是破功笑出聲來,瞥見他隱露怒容忙說,“你誤會了,到現在我也不瞞你,那位可不是別人,正是害你牽腸掛肚心心念念的女人--鳳綰衣。”
事到如今縱使他違背了對鳳綰衣的承諾,把她喬裝混進軍中的事兒說了,也無傷大局,左右已經入了苗疆,小煌煌難不成還能把人攆走嗎?
“什麼?”夜鸞煌豁然起身,“那人是綰衣?”
難怪……
難怪他會覺著此人的背影好生眼熟,原來是她!
垂落在身側的大手猛地攥緊:“胡鬧!”
軍營盡是男子,她一介柔弱女子竟膽大包天到混跡其中,還瞞天過海跟來了苗疆,不要命了嗎?
夜鸞煌越想越氣,狠狠剮了身為幫凶的雁漠北一眼,這事若說他沒幫襯,誰信?但此時不是論罪的時候,他健步如飛衝出房間,速度快得雁漠北根本來不及阻止。
‘蹬蹬’的腳步聲在二樓客房外響起,緊接著房門就被人從外一腳踢開。
“呀!”正彎腰整理被褥的花蝶衣嚇得花容失色,“誰?”
夜鸞煌看也沒看她徑直奔向木塌,俊朗的麵龐染滿了滔天盛怒。
糟了。
鳳綰衣心頭一緊,側坐在榻上的身子下意識站了起來,慌忙想去拾桌上的麵具。
“誰讓你來的?這裏是什麼地方你不明白嗎?”夜鸞煌怒極反笑,冷冷將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人皮麵具、男子扮相,她倒是做足了準備!
鳳綰衣自知有錯在先,垂下頭抿唇不語。
若換做平日,夜鸞煌早該消氣心軟了,然而這次,她著實太過膽大妄為,回想到這一路上日夜兼程的趕路,回想到軍營裏的粗茶淡飯,再看看她略顯疲倦、憔悴的臉色,夜鸞煌冷聲道:“今夜我親自送你離開。”
他這次來是冒了極大的風險,若與苗王不歡而散,極有可能麵對苗疆的圍剿、追殺,他怎可容她跟著一起犯險?
鳳綰衣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在夜鸞煌堅決的目光下,倔強地說:“我不走。”
且不說她有法子或許能說服苗王停止幹戈,單是他在此這一理由,足夠讓她留下來。
“鳳綰衣!”夜鸞煌氣極,“你還要任性到幾時?”
她就不能讓他省點心嗎?
她究竟知不知道,她的安危於他有多重要?
她會拋下京中的一切偷偷來此是為了誰?他居然說她任性?鳳綰衣心口大痛,隻覺滿腹委屈。
“我要去哪兒是我的事,用不著王爺你插手!”拋下這麼句話後,她頭也不回地跑出了房間。
夜鸞煌瞳孔一縮,胸口充斥的怒火通通化作了無力。
“我隻是擔心你啊。”一聲低不可聞的呢喃滑出唇齒。
他的苦心為何她總是不懂?
花蝶衣朝門外看了看,隨即跺腳道:“你傻愣在這兒做什麼?快去追啊!她心頭有氣,指不定要跑去哪兒,萬一這一出去就不回來了,你上哪兒尋人去?”
夜鸞煌當即驚醒,轉頭追出門去,他找遍了整個客棧,仍是沒見到鳳綰衣的影蹤,在向大堂的掌櫃詢問後才被告知,她已離開了此處,人剛走不久。
該死!她在這兒人生地不熟,又恰逢皇城戒嚴,若是被當作奸細抓起來,可如何是好?
夜鸞煌撇下了隨行的隊伍孤身去了街上,如大海撈針般尋找她的身影。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找遍了皇城三條主道,他依舊沒能在人群裏發現鳳綰衣。
此時前方街頭,一列披盔戴甲的士兵正用刀戟攆著百姓往街道兩邊的空地趕:“全都靠邊站好,接受盤查,不許喧嘩,不許反抗,報上名諱、住址,說不出來的,吞吞吐吐的,全部拿下帶回去審問。”
帶隊的總領騎乘在馬背上,朗聲命令道。
百姓們縱然心有怨言,卻是不敢和將士做對,乖乖列隊站在旁側。
夜鸞煌正在街道中央,眼看著即將查到這邊來,眉頭一凝,他不想在這種時候招惹上沒必要的麻煩,還是等盤查完,再接著尋綰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