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一輪彎月懸在空中,卻不見滿天星鬥——城市的光太亮了,完全掩蓋了遠在天邊的黯淡的星。
從病房的窗邊望去,正巧可以望見對麵繁華的街道。科技的發展帶來了盞盞燈光的明亮,卻也吝嗇地奪去了屬於自然的星光熠熠。不過,在患有近視的葉洛看來,這也無甚區別。如橘的燈火,在她眼中,恰似一點點暈開的明黃光點,渺遠的星辰更是如此。
而孟雲蘇那一雙秋水明眸,也閃著迷蒙的光——她也有輕度近視。此刻,看不清遠處的二人卻一直凝望著窗外出神。
之前無意聽到方錦玟和葉琮遠夫婦二人的談話後,葉洛和孟雲蘇便草率收兵,急忙奔回病房,想趕在方錦玟之前到。她們以迅風不及掩耳之勢,逃也似的回到房間。關上門,兩人總算鬆了一口氣。葉洛倒了杯不冷不熱的溫水,一口灌下去,感覺舒暢許多,粗著氣問:“我說,我們又沒做虧心事,幹嘛落跑呀?”
孟雲蘇癱軟在床上無力地說:“哎,你問我,我哪知道呀!跑就跑了唄。”
“也對,”葉洛後怕道,“剛才偷聽我媽說話的時候,我這心呀,砰砰地跳呢,一直在想要是被發現就完了。”
“你爸你媽不會真離了吧?”孟雲蘇忽然想起偷聽到的話,不確定地問道。
葉洛伸手去拿床頭邊洗好的蘋果,脆生生地咬了一口,應道:“嗯,好像還真是。”
“那你還這麼悠哉悠哉的?”孟雲蘇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這完全不像是從前她認識的那個一聽到父母要離婚就仿佛天塌地陷的葉珞。“不然呢?”葉洛挑眉反問,“天要下雨,爸要離婚。這也不是我可以左右的事兒啊!”
孟雲蘇有些不習慣地感歎道:“哎,你要是早看這麼開不就好了。”葉洛突然發現自己表現的不似往常的葉珞,正有些心虛,而又轉念一想,自己可以說是車禍後幡然醒悟,大徹大悟,從此看開人生了嘛。畢竟其他小說裏都是這麼寫的呀!
這樣一想,葉洛頓時踏實了許多,轉移話題道:“我現在都知道這事了,要跟我媽說一下不?她瞞了這麼久肯定也挺累的。”
“嗯,有道理,你可以一會兒先試探幾句。”孟雲蘇提議說。“好主意!”葉洛讚同道。
然而,兩人等了大半天,方錦玟也沒有出現,於是才有了眼前這幕二美望月圖。
“這麼晚了,我媽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葉洛心中湧起幾分擔憂。
就在此時,方錦玟推門而入,葉洛霍地從床上起來,狀似無意地問道:“媽,你到哪逛去了?”
方錦玟舉了舉手中的袋子,若無其事地回答:“噢,我回家拿了趟你的換洗衣物,再給你買了點水果。多吃水果對身體好。”
葉洛暗付:沒想到媽也有奧斯卡影後的演技,裝的跟沒事兒人似的。孟雲蘇在一旁朝葉洛擠眉弄眼,然後又板起臉,自然地朝方錦玟問道:“那什麼,阿姨啊,這水果還有好多呢!買多了吃不掉啊。”說著,便指了指床頭滿滿一袋的蘋果和橙子。
葉洛疑惑地抬眼,與孟雲蘇眼神相交,默默詢問:“你好端端的問起水果來幹嘛?”
孟雲蘇則用眼神鄙視:你傻啊,我這叫鋪墊!語文白學了是不是?”
葉洛似懂非懂地點頭,仍是一頭霧水,順手拿起床頭的蘋果,隨意地應和:“是啊,媽。買多了吃不掉。”說罷,心頭如棒喝,是啊,媽看上去可不是丟三落四的樣子,可見方錦玟現在心裏說不定正波濤洶湧,遠遠不像表麵這麼平靜。葉洛心中明朗了一些,要不,快刀斬亂麻?
心中有了思量,便道:“媽,爸今天不是說要來看我嗎?怎麼沒來呀?”
果然,方錦玟聞言,臉色大變,勉強應付道:“你爸學校裏臨時有點事。”
葉洛暗想,再來劑猛藥應該正好,不等孟雲蘇阻攔,便道:“媽,你和爸是不是離婚了?”
隻見方錦玟臉色不斷轉變,從青到白,再從白到青,她眼神一暗,蹙眉,嘴角向下一拉,孟雲蘇就知不好,剛想說話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