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隻覺得驚駭,“西涼的事竟也和你母妃有關?”
南宮瑾歎了口氣,“母妃她不止想要複仇,不止想要殺死南宮睿和雲賢,她還想要真個天下,完成我那親生父親的夢想!如今三國皆陷入戰亂之中,唯有天照置身事外,不過是因為她想要看三國互相殘殺,好坐收漁翁之利!”
“果真是罕見奇女子!”連夏晴也不得不佩服蘇澤夢的權謀,一介女子,卻能於無形中掌控天下形勢,這種手段和魄力,絕非一般人可比。
“不過,有一點我想不明白,她對付西涼和漠國倒也罷了,為何要讓慶國陷於重重戰火之中?慶國遲早都是你的,難道不該被保護嗎?”夏晴尚心存疑慮。
“朱家和西涼勾結,冥寒肆意挑起戰端,這些都不是她可以控製的,她就算再運籌帷幄,也不是神!不過,她並不擔心這些,她常說,亂世出英雄,天下局勢越亂,我的機會便越大,她讓我把握機會,揚名天下!”南宮瑾深邃的目光望著前方虛無的黑暗,神情負責。
“那麼你呢?你自己怎麼想?”夏晴問道。
“亂世出英雄,我曾經也這麼認為!可經曆過這麼多場大戰之後,我感覺有些累了!每次在戰場上瘋狂殺戮之時,我都感覺那個人根本不是我自己,我怎麼會那麼嗜血,那麼殘忍,看見人頭飛落,鮮血四濺,竟然會覺得興奮,越是殺戮,越是興奮。我感覺那時候的我,和冥寒無異!”
南宮瑾第一次對人說起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感受,他緊緊擁著夏晴,傾訴道,“我真的很厭惡那樣的自己,好像一個殺人的機器,沒有血肉,沒有思想,隻有不停的殺戮。殺的人越多,得到的讚頌越多,他們說我英勇無敵,說我乃是戰場上的不敗戰神,他們全部用崇拜的眼神看著我,而我卻總會在睡夢中看到那遍地的屍體,彙流成河的血液,聽到無數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的人們在整夜整夜的痛哭……”
“晴兒,你告訴我,我是不是錯了?”南宮瑾語氣充滿不確定。
“你沒有錯!”夏晴很堅定的回道,“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若不是你率兵抵抗,漠國大軍或許早已徑直南下,攻入榮安,那對慶國所有子民來說,都將是一場莫大的浩劫!若你覺得所造殺孽太重,那麼你可在登基後多頒布一些減輕賦稅徭役的政令,多造福百姓,努力做一個好皇帝。”
其實,這些道理,南宮瑾都懂,隻是從不同的人嘴裏說出來感覺不一樣。聽到夏晴這麼說,他便感覺舒心,渾身充滿能量。
“好,我答應你,努力做個好皇帝,那麼,你能答應我,努力做好我的皇後嗎?”南宮瑾深情凝望著她。
“這個嘛,我比較喜歡遊山玩水,做皇後的話豈不是要天天悶在宮裏,我會悶壞的……”
“我可以每月帶你出去微服私訪,絕對不會讓你悶壞的!”
“聽說皇後要學很多禮儀,太麻煩了,我怕我學不會……”
“我允許你不學禮儀,隨性而為,甚至可無法無天,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那我要吃盡天下美食,攬盡天下珠寶,玩遍天下美男……”
“前兩條允了,最後一條嘛,你先滿足了我再說,看你還有沒有精力去玩別人!”
……
一場情感危機,因為夏晴選擇相信,而歸於甜蜜。
南宮瑾和夏晴傾心長談大半夜後,才回房休息。南宮瑾堅持和夏晴同床共枕,再三保證不會亂來之後,夏晴便同意了。
兩人相擁而眠,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
華琴一大早便站在門外等候,從天蒙蒙亮一直等到日上竿頭,方才等到南宮瑾出來。她一早上的心情如同臘月寒霜,冰到極點。她追隨南宮瑾這麼多年,也從未與他如此親近過,可夏晴卻成為他的枕邊人。
華琴很清楚,南宮瑾一向不近女色,這麼多年來,他從未碰過女人,為什麼會出現夏晴這個例外?
華琴之前潛心練劍,對男女之事一點也不了解,所以她更加不懂。
房門終於打開,南宮瑾從中走出,眉眼含著一絲笑意。
這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讓華琴看得呆了,在她印象中,南宮瑾那張臉就仿佛畫出來的一般,永遠冷清淡漠,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她早已習慣了那樣的南宮瑾,習慣他清冷高貴,仿若身在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