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想離開?”冥寒問。
“當然!難道你想一輩子待在島上?”夏晴反問。
冥寒眼底閃過一抹悲愴,“如果你願意,我便願意!”
“冥寒!”夏晴覺得冥寒已經有些醉了,她提醒道,“別忘了你的身份!不管我想不想找南宮瑾算賬,不管天下局勢會如何發展,不管漠國內部形勢如何,你戰王是最有實力成為下一代君主的男子!你怎麼可能一輩子困在島上?”
“為什麼不能?”冥寒再次將酒壺丟出去,“我說過,我可以不要皇位,不要天下,我隻要你!你為什麼不信?你為什麼不信我?”
冥寒死死盯著夏晴,厲聲質問。
夏晴剛才其實隻是想套話,都說酒後吐真言,她想看看,冥寒到底是怎麼想的,是真的動心,還是在騙她?
可是麵對冥寒的質問,夏晴退縮了。
夏晴看著那雙血紅色的眼眸,裏麵滿滿都是自己的影子。
這目光裏的深情與認真是如此熟悉,南宮瑾也曾經用他那雙深邃透亮的墨瞳這般看她,瞳孔中全是她的影子,仿佛他的世界,隻有她。
可一切都是錯覺!
什麼深情?
什麼真心?
在利益麵前,那麼的不堪一擊。
夏晴一直都相信愛情,相信男人,即便真的被南宮瑾欺騙利用,她依然相信,以前信,現在信,以後也會信。但問題是,她不想再信南宮瑾、冥寒這樣的人,這種身處權勢中心,舉手投足間便可影響天下局勢的人。
跟這種人玩愛情,一路上需要承受太多太多,而且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不止自己,還有可能連累全家,連累百姓。
比如冥寒,也許他現在是真的愛她,疼她,可萬一以後他不再愛她,或許會往死裏折磨她,甚至會屠殺她的全族。
這便是位高權重之人的愛情,一步一步,都像在薄冰上行走,隨時有可能跌落深淵。
夏晴她比誰都清楚,所以她一直都在拒絕,拒絕寧梓凡,拒絕南宮旭,拒絕南宮瑾……
當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為愛情如履薄冰一次時,等待她的卻是血淋淋的欺騙。
世人都說皇家人薄情,並非沒有道理。
“不是我不信你,是你的想法太天真了!”夏晴平靜的回視著他,“冥寒,你有認真的想過嗎?就算你自己不想當皇帝,就算你自己隻想待在這個島上逍遙自在,那別人呢?你父皇為了培養你肯定花了不少心血吧,他舍得讓自己最有能力的孩子躲在一個小島上隱居?還有那些追隨你的人,他們為你鞍前馬後,出生入死,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有朝一日,你登基為帝之後,他們可以得到更大的權勢,更高的地位?你以為你隻是一個人,想幹什麼就可以幹什麼嗎?你口口聲聲說要娶我,可你有沒有問過你父皇,他願不願意接受一個外族人,還曾經是一個敵國王妃的人做自己的兒媳?退一萬步講,就算你父皇同意,那漠國子民呢?他們會認可我嗎?”
“這些你都不用管!”冥寒猛力一拍石桌,石桌表麵直接裂開無數條縫隙。
冥寒嘶吼道:“誰敢反對,我就殺了誰!”
夏晴搖頭,“殺戮並不能解決問題!”
“我不管!就算全世界都反對,我也要你,大不了我殺光天下所有人!”
濃濃的酒氣從冥寒口中散出,帶著氣焰囂張的殺氣。
夏晴繼續無力的搖頭。她算是明白了,這個家夥,你根本沒辦法跟他講理。
對他來說,千萬條道理,都比不上一個殺字來得直接有力。
“繼續喝酒吧,來,我陪你!”夏晴拎起一個酒壺,丟給冥寒。
冥寒接過,仰頭便灌。
夏晴端起自己的酒杯,一口一口慢慢抿著。
月色如水,樹影斑駁,天池靜謐,蓮花幽放。
高山之巔,大海之濱,極目遠眺,飲酒作樂。
無論如何,都該算是一件極有情調的事情。
可惜,陪你喝酒的人,卻是一個瘋子。
一個又一個做工精美的酒壺被摔成碎片,冥寒依然沒有醉,卻吐了好多次。
他的衣袍被酒水浸濕了大片,頭發淩亂,衣襟散開,看上去就像無家可歸的酒鬼。
月西斜,夜色由淺變深,又由深變淺。
冥寒再次衝到懸崖邊上,趴在石頭上嘔吐。
夏晴坐在石凳上沒有動,她望著冥寒趴在石頭上的背影,手指摩挲著酒杯,心裏算計著此時出手殺死冥寒的幾率……
她一整個晚上都沒有好好喝酒,沒有好好賞景,而是在考量這個問題。
冥寒現在已經不是重傷之身,他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讓之前的內傷恢複了一大半,雖比不上巔峰時期,但實力絕對不容小覷。
夏晴不敢貿然出手,她花了一整個晚上思考如何殺人,以及殺人後如何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