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為何打你?”夏晴聲音極度冰冷,怪不得夏名揚今日起床這麼晚,屁股和腰上這麼多傷,昨晚他怕是痛的一夜未睡吧。嚴鈺,你的心是什麼做的?
夏名揚遲疑了下,咬唇道:“娘親不讓我學武,可我卻天天纏著師父習武,娘親嫌我不聽話……”
“就為這?”
“娘親還說,晴姐姐馬上要做閑王妃,以後就不是夏家的人了,讓我不要親近!而師父是敵國太子,身份敏感,讓我與師父保持距離!可我喜歡晴姐姐,也喜歡師父,所以沒有聽娘親的話,娘親為此很生氣……”夏名揚藏在心裏的話一股腦全吐了出來,他不會怪娘親,但自己心裏卻感覺無比委屈,“娘親還不讓我與學堂其他人結交,說那些人背景複雜,不宜結交……所以我在學堂幾乎不跟別人講話,大家都說我也是傻子……”
夏晴指甲嵌入手心,憤怒卻更加心痛。她不敢想象夏名揚這些年來過著怎樣的生活,父親早逝,娘親狠毒,沒有朋友,被同齡人排擠嘲笑,還不能學想學的東西,甚至沒有人訴苦……所有的一切都隻能自己默默承受著!
寧梓凡盯著夏名揚身上的傷,眼眸中漸漸浮現出濃濃的暴戾氣息,手上青筋迸出,與他素來的溫和形象判若兩人。隻是夏晴此刻沒有注意到。
“回府!”夏晴道。
聽出夏晴語氣中濃濃的怒意,夏名揚急道:“晴姐姐不要怪娘親!娘親是對的!”
“虐童是犯罪行為!”夏晴此刻一心隻想找嚴鈺問個清楚。
寧梓凡眼眸中的暴戾漸漸隱退,他恢複如常,對夏晴道:“父母打子女是天經地義,哪怕打死,也沒有錯的!你若是想說理,是說不通的!”
被寧梓凡一提醒,夏晴才意識到這是在古代,尊卑有序等級分明的社會,人命都不算什麼,何況是打自己孩子呢?嚴鈺不但無罪,反而有可能被誇是教子嚴格,自己貿然找上去,恐怕會被說是多管閑事。可就算如此,她也無法放任不管。以前是不知道,現在知道了,還放任不理,她不敢想象夏名揚以後會被摧殘成什麼樣子。
“先給他上藥吧!”寧梓凡道。
夏晴已經冷靜下來,清楚這件事很不好解決,即使現在教訓了嚴鈺,也不敢保證嚴鈺日後不會再毒打夏名揚,畢竟她是他的親娘,是長期陪在他身邊的人,自己護得了他一時,卻護不了他長久,必須從長計議,想個好辦法。
寧梓凡遞給夏晴一個藥瓶,“給他擦上吧!”
“謝謝!”夏晴接過藥瓶,將藥膏倒在指腹,然後異常輕柔小心的塗抹在夏名揚傷處。夏晴想著此番回去後得親自配置一些藥物,像寧梓凡和擎天一樣隨身帶著,這個時代實在是太危險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得急用。
“不客氣!”寧梓凡靜觀她上藥的過程,將她的溫柔小心、認真熟練都看在眼底。
藥膏塗抹過的傷處,泛起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夏名揚緊咬下唇,不發出一聲悶哼。這是第一次有人給他上藥,第一次有人將他小小的身體抱在懷裏,給他溫暖和安慰。即便疼痛,他亦感覺幸福。
夏晴本想讓夏名揚留在車中休息,自己和寧梓凡前去采摘槐花,但夏名揚執意要跟去。寧梓凡於是背著他進山。
黎清則守著馬車,等候他們歸來。
槐花剛剛開放,滿樹純白,清香四溢。
夏名揚激動的直起身子,伸手便要去摘花。
背著他的寧梓凡佯怒道:“小家夥,安靜些!我把你放地上,你站在一邊看著,聽到沒?”
“師父……”夏名揚不情願的道,“我是屁股疼,手又沒問題,師父背著我,我還可以夠到很高的地方呢!”
寧梓凡直接將他放下,咬牙道:“站著別動!本太子可是龍子皇孫,還從來沒有人敢讓本太子背著,你是第一個!”
寧梓凡本是不甘的訴苦,哀歎自己背部清白不保,哪知夏名揚即刻回道:“師父對徒兒真好!”
寧梓凡無語中。
隨後,寧梓凡問:“被打成這樣,以後還敢學武嗎?”
“要學!”夏名揚語氣堅定,但很快又耷拉下腦袋,“可這樣違背娘親旨意,是不是很不孝?”
“不!你已經很孝順了!”夏晴一邊采花一邊道,“父母的話不一定都是對的,對的自然要聽,但錯的還要聽,便是愚孝!”
爛漫的陽光傾灑山間,溫暖明亮。彩色的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美麗斑斕。
很多年後,寧梓凡回憶起今日一幕,依舊感覺如夢般美好。隻是當時的自己被某些東西蒙蔽了心靈,無法看清什麼才是真正的快樂,以至於錯過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