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年身材瘦削,穿一身黑色袍子,頭發束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明亮的大眼睛,瞳孔清澈,眼神極亮。夏晴回憶起這個小人便是三夫人嚴鈺之子,夏家唯一的孫子夏名揚。
夏晴癡傻這些年,府中人人欺負她,小輩中人人嘲笑她,唯有夏名揚是個例外。他不僅不嫌棄她,還經常跟在她後麵姐姐姐姐的叫著,別人欺負她時,他還會挺身而出。因為跟夏晴站在一邊,所以夏名揚也被大家孤立,為此還經常被欺負。
夏晴一眼看到夏名揚便覺得喜歡。她摸摸他的頭,笑道:“你娘親說的不錯,姐姐確實很忙!不過見弟弟一麵還是有時間的!你以後想姐姐了盡避去找我便是!”
寧梓凡走過來,站到夏晴身側,“原來是令弟!小家夥真是可愛!”
“你才是小家夥!我不小了!”夏名揚反駁之後,仰臉問夏晴,“姐姐,他是誰?”
“他呀?”夏晴看向寧梓凡,笑道,“不如你自我介紹一下?”
“你們姐弟倆聯合起來欺負我!”寧梓凡露出委屈的表情,隨後對夏名揚作揖道:“小少爺好!在下寧梓凡,西涼國太子是也!”
“寧太子?”夏名揚目光炯炯的盯著寧梓凡上上下下看了一番,說道,“就算你是太子,也必須讓我幫你做件事,否則便不許走!”
寧梓凡好笑道:“正好,我要在夏府小住數日,便不走了!”
這下輪到夏晴驚詫了:“你要住在夏府?我沒聽錯吧?”
“夏老爺熱情好客,邀請在下在府中小住,盛意難卻,隻好在此叨擾數日!怎麼?小姐不歡迎嗎?”
寧梓凡臉上分明露出奸計得逞的笑意,夏晴汗顏道:“你要住幾天?”
“十天半個月,或者一年半載的,看心情!”寧梓凡笑道。
“這麼長!”夏晴道,“想必你已經知道我三月之後要嫁給閑王!這種時候,你一個大男人搬來準閑王妃家裏住著,不明擺著唯恐天下不亂嗎?”
寧梓凡但笑不語。
夏名揚驚道:“姐姐你要嫁給閑王?就是那個癱子?”
夏晴摸摸他的腦袋,“小孩子家不要亂說話!閑王可是皇上之子,你未來的姐夫!何況癱子也是人!人人平等,不能因為疾病或殘缺便歧視他人!”夏晴覺得這個時代過於三觀不正,有必要教育下這個小堂弟。
“人人平等?”寧梓凡臉上露出一絲嘲諷和不屑,一閃即逝,他笑道,“夏小姐果真善良純真,不過這話在此說說就好,可不要在別處說!”
夏晴明白寧梓凡的意思,這是一個尊卑有序,等級嚴格的社會,低人一等便要為奴為婢,卑躬屈膝,人人平等簡直有違倫理,大逆不道。夏晴心中暗自歎息,她本意隻想教育夏名揚,讓他不要隨意歧視他人。閑王雖然癱瘓,但夏晴看他氣質出塵,舉止不凡,並非一無是處之人。
夏名揚臉上露出明顯的不快:“可是外麵都傳閑王活不了多久,姐姐嫁過去,不是很快要守寡嗎?”夏名揚是真的擔心夏晴,心急之下口無遮攔。這話自己私下說說還行,可若是不小心傳出去,便是誹謗皇家,大逆不道之罪。
夏晴用力敲了一下夏名揚的腦袋:“小小年紀,口無遮攔!”
“無礙!這裏又沒有旁人!自己人之間有話直說便好!”寧梓凡笑道。
夏晴白他一眼,誰跟他自己人了?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於是問夏名揚,“你沒事爬樹幹嘛?你可是夏家獨孫,要是摔出個好歹來,家裏人不得傷心死?”
夏名揚垂頭喪氣道:“娘親喜歡吃槐花餅,以前大伯在時,還會命人給娘親做,可大伯離開這三年,沒有人弄,娘親一次也沒吃過,她自己也不開口說,也不命人弄,就每年槐花開的時候,天天盯著槐花看!所以我才想摘些槐花,找人給娘親做餅!”
“孝心可嘉!不過方法不對!以後有事要先跟姐姐說,不要自己一個人搗鼓!”不知為何,夏晴一眼看見便非常喜歡這個小男孩,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眼緣,也或許是她孤身太久了,骨子裏深藏著對親情的渴望。她想了想說:“姐姐正好會做槐花餅,這件事就交給姐姐!不過這棵樹上的槐花不夠新鮮,不如山上的槐花好,隻是山間氣溫低,槐花要晚幾日才開!你且等著,姐姐過幾日便上山采摘槐花,做槐花餅給你!”
“有我的份兒嗎?”寧梓凡插話道。
“想吃可以,隻要你肯給我打下手!”
“樂意之極!”寧梓凡笑。
夏名揚忽然撲到夏晴懷裏,緊緊抱住她的腰,“晴姐姐!你沒有變,真好!我還好怕你病好之後會忘了名揚,不再對名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