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立秋沒有下雨,幹燥的空氣壓的人們喘不過氣來,一間陳舊的出租房內,擺設特別簡陋,除了一張靠窗的方桌,一張低矮的木床,再沒有其他家具,方桌上擺放著一台老式的電風扇呼呼作響,那刺耳的聲音仿佛在宣誓著不滿,原本該退休的年紀卻硬生生被這屋的主人從垃圾堆撿了回來。
素馨微眯著眼,拖著“吧嗒,吧嗒”疲憊的腳步聲來到風扇前,自然的垂下頭,用毛巾擦拭著濕答答的短發,一雙纖細的指尖不停的在發間穿梭。
忽然,眼角餘光掃到床邊那張照片,照片裏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烏黑亮麗長發及腰,吹彈可破的肌膚,厚厚的齊劉海下,一雙笑彎的眼睛,厚薄適中的唇線,回眸一笑百媚生。
素馨滑動在發間的指尖愣了幾秒,隨即便將照片扔進了垃圾桶!已成過往,又何須留戀!
快速的吹幹頭發,重重的倒在床上,眼神目無焦距的看著那破敗不堪的天花板,奔跑了一天的身體卻怎麼也無法入睡,那些模糊又漸漸清晰的畫麵,吵雜的聲音一直充斥著她的腦海。
突然“砰”的一聲,天花板似乎晃動了一下,被水浸泡過石灰抖落了下來。素馨翻身麵對著那個嘎嘎作響的風扇。嘴角不自覺的蠕動。
同一時間,樓上傳來這樣對話:
女人憤怒的質問:“為什麼又這麼晚歸!這周第幾次了!今天陪領導吃飯,明天同事生日,後天又是加班!大後天又是陪客戶!你到底又多少理由!”
“你以為我天天在外麵風花雪月嗎?現在就業形勢這麼嚴峻,那些領導不伺候好,我哪裏有錢養家!”男人的聲音壓的很低,但聽的出那種咬牙切齒的模樣。
“還好意思說養家,你那個什麼破單位,都兩個月沒發工資了。要不是有點老底,我們娘倆早餓死街頭了。”女人像是抓住了把柄,故意提高了音量。
“我說你能不能小點聲,別像個潑婦罵街一樣,街坊鄰居都睡了,這不是經濟困難嘛!明天我就去公司支一個月工資回來。”
“什麼!你說我潑婦罵街!想當年你追我的時候,可說我是秀色可餐,溫柔似水啊!這才短短幾年啊,我怎麼就成潑婦了!你個沒良心的,你個沒良心的……”
“噗嗤……”素馨聽到秀色可餐,溫柔似水突然笑出來聲,很快有捂住了嘴巴,這樣會不會太沒禮貌了,隨即又鬆手哈哈大笑起來!
“大半夜,抽風啊!笑那麼大聲!”樓下又傳來一聲尖銳的罵聲。
老式的民房,隔音效果差,對於今晚這樣的爭吵,素馨早已經習以為常。
素馨租住的是一棟三層的民樓,她住中間一層,樓上住的一對夫妻,帶著一個一歲半大的孩子,男人沒有見過,那個身材臃腫的女人倒是對她記憶深刻,剛搬進來的那晚家裏招賊,一聲怒吼,那尖銳又洪亮的嗓門,震的街坊四鄰都起來了,嚇的她下樓梯差點踩了空。
樓下住的一位信奉佛教的老女人,每天清晨從她門口經過,都能聽到她敲打木魚默念佛經。
濃濃的檀香味道讓她不得不掩鼻而行。素馨這輩子最討厭這種神神叨叨的人,特別是什麼算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