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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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改傾聽的姿態,我要傾訴:我的類似於愛情的體驗。那天從駕校回來,已是華燈初上的時候了,去你的店裏,我抑製不住興致勃勃的情緒。我喜歡帥氣、陽光的男生,我的練車教練森正是這樣的人,集高大、帥氣、深刻、隨和、有內涵於一身,他讓我有一種衝動,不惜把一切美好的詞彙用在他身上,多想忘記自己的年紀,挽他的手,這是我夢想的風花雪月,隻是一段時間也好,將是生命裏一段歡快、雀躍的時光。
每天練車四個人一輛車,每個人開車的時間是半小時左右,我開車的半小時,森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我們照例愉快地交談,常常忘記了初開車的緊張。森獄警出身,他說:做警察,曾經是他的夢想,你能想像夢想被擊碎的時候,人會有多麼絕望嗎?
森終於辭去獄警的工作,他考了全國二級心理師證,那時我也在讀一些心理學名著:榮格,尼采,弗洛伊德,我需要找到一種方式,把自己從絕望的泥潭中拉出來,森也在尋找這樣的方式吧。
這個時候你的店裏很少有顧客來。
你說,春天了,喝龍井吧,你有一套像樣的紫砂茶具,茶海、茶壺、茶杯、茶匙,一應俱全,你有條不紊地洗茶、泡茶,再把茶水分倒在精致的茶杯裏,你用鑷子夾起一隻盛著茶水的茶杯,送到我麵前,接過茶杯,深深地啜一口,優雅的茶香,是產自江南的龍井,特有的醉人清香。
你在筆記本上點開一個文件夾,點開一個署名為“!”的文件。我看到一個年輕的女子,側臉的照片,她的眼神,略帶憂鬱,像你一直養著的那隻憂鬱的黃貓。
我還在細細欣賞。
你突然點了刪除鍵,再點回收站,徹底刪除署名為“!”的文件。接著,你摔碎了一隻茶杯,很精致的紫砂茶杯。
還是願意相信,你不是故意。
我賭氣地站到窗前。街燈安靜地亮著。一對母女走過,同樣修長的身材,同樣優雅的步子。
店裏音樂響起,依然是我喜歡的,阿魯阿卓。
你說,光說過。除了你,他找不到他的同類。
見你之後一直沉思不語,我為了打破沉默說道:今天駕校發生了點事。以致我中途跑下車去圍觀。省公安廳的某個人在這家駕校學車,他下午遲到了,去郊區路訓的車已經開走了。他跟其他教練理論,很生氣的樣子,後來,他找來一群穿製服的人,以他為首的二十幾個人,與留在駕校本部的幾個教練兩廂對陣,懸殊分明,這時,駕校老總攜著幾個美眷出現,好像是他的老婆和女兒們,他喝退教練,然後慢慢踱近,那個為首的公安廳的人,先還是氣勢洶洶,見了老總,立馬點頭哈腰,老總並不領情,一陣拳腳,不但他自己不還手,任憑老總的拳腳落在他身上,就連他帶去的一群製服們也不敢作聲。疑團重重,這時森來叫我上車練車,我問他怎麼回事,他說老總這幾天心情不好,他原來是黑社會的,前幾天駕校的一個教練,二十四歲,他們一起喝酒時,突然猝死,老總很傷心,承諾贍養小教練的父母。我開車駛過剛才的人群,人群早散了,老總已經心平氣和地站在那裏,看著教練帶領學員們練車了。由於對他感到好奇,我有些溜號,多看了他幾眼,結果車子壓到了輪胎上,這些故意放在車道上的輪胎,是要求學員開車時繞過去的。森說:要是以前老總看到你壓輪胎,就會打我們,從小教練死後,他再也不打我們了。我問:你到底為什麼要做駕校教練這樣一個折磨人的職業呢?森說:就是想磨練自己,我在這兒一年了,明年離開。
你說:命運總是眷顧拚命努力的人。
很有哲理啊。
你說:這不是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