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仲彎起左側嘴角笑了笑，這種笑容很僵硬但又很聰明——他把自己右邊單側的笑渦藏了起來，使得笑容和常人一般。不過這點可瞞不過邦媛，她早就已經見識過程仲的“單側笑渦殺”。然後他的聲音不如往常的低沉，但卻更加動聽：“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這個忙呢？”
“說吧，我可欠著你人情呢。”邦媛不請自己坐了下來，程仲還是坐在原位一動不動，有些認真地對她說：“我有個表弟，就要到英國去讀高中了，不過他對英國的曆史文化卻不是很感興趣，但是好在喜歡讀書。他父母讓我給他開一個書單，其實我自己也不太懂這些，想一會兒去市立圖書館逛逛，現在碰上你就太好了，你可是專業的。”
“原來是這件事，舉手之勞而已。可是為什麼一定要去圖書館呢？直接把書單寫給他就好了呀。”邦媛有些不解。
“教育孩子這種事，還是謹慎一些比較好。”他又笑了笑。
邦媛這才明白，這大概是醫生的職業心理，什麼事情都力求準確。除了開書單之外，他大概還想去圖書館看看有沒有自己遺漏的名著，順便再選選譯本，別把人孩子帶偏了。因此程仲這個人的行事風格總是有一種顯而易見的小心翼翼，不肯做一點兒冒險或者說偏移，當然支撐著這種風格的是他背後強大的自信。他有時候十分自信自己不會出錯，隻要按照他既定的計劃去做。這大概就是邦媛信任他並且讓他翻譯的原因。
說完，邦媛就去點了一杯熱飲，紅茶拿鐵，端著一個加熱過的雞肉可頌回到原位。就在程仲的眼皮子底下吃起違禁品。
‘Wetandsugar—free？’他有些好笑的語氣，在得到肯定的回複之後才顯得有些滿意。
邦媛幾乎笑了出來。
S城市立圖書館是五六年前新落成的，由著名建築設計師盧卿照設計完成，在現代特色的建築中巧妙融入南方古典園林的元素，垣牆透視、花窗框景。在布置方麵，室內室外錯落有致，大大小小的地上、空中、下沉花園有十多處，十分注重人與自然的親和，為人們創造出一種舒適而寧靜的閱讀氛圍。最令人嘖歎的是閱覽室的家具，無論是書架還是書桌、椅子，全部使用黑櫻桃木色的實木打造，木質厚重、紋理精美。細節之處也十分令人稱道：桌上的台燈全都是仿製舊銀行所用的綠玻璃罩複古台燈，而天花板照明的燈具也都是大型的複古吸頂燈，而非直白無趣的白光燈。
它剛落成時，有人說全世界也很難挑出一個像這樣的新建圖書館了。S城市立圖書館也因此成為這座城市的名片之一。在民眾看來，它藏書豐富，設施高檔完善，學習氣氛嚴肅，雖然它也無可避免地成為情侶約會的好去處。
邦媛在書架上翻翻看看，挑中了就放到程仲懷裏。他手上拿著八九本書，姿態顯得四平八穩的。他的手臂彎曲起來，露出腕部以上至手肘的肌肉線條，顯示出他不常有的力量的美感。
再挑選了一會兒，邦媛回首對程仲笑著說：“好啦，這些也差不多了，實在選太多他也沒有時間看。再說，我們能借這麼多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