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邦媛愣住,看著眼前的聽診器霎時目光有點兒冰冷。雖然還沒有接觸到,已經能夠感覺到這個東西貼著自己胸口那種冰冰涼涼的感覺了。
這時候耳邊又響起程仲低沉而略帶點兒疲倦的聲音:“想什麼呢?”
“啊?沒。”周邦媛回過神,略有些尷尬地像他說的那樣挺了挺胸。臉上瞬間有點兒火辣辣的感覺,雖然她並不知道這種尷尬與羞赧並存的感覺從何而來。
而眼前的程醫生,雖然邦媛知道他是一位醫術精湛的心血管內科醫生,哦不,全科醫生。但可能因為他們是朋友的原因,總覺得有點兒怪怪的……她指的是他們現在的姿勢。
他的食指尖白淨,幾乎有一點兒透明,讓女生看了也會嫉妒,此刻抵著聽診器,悄無聲息地貼上她的左胸。邦媛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真絲襯衣,由於並不透所以並未著打底衫,穿的內衣又是半杯……所以他這輕輕一抵,聽診器和自己的皮肉就隻隔了一層薄薄的真絲了。不過程仲手的姿勢非常專業而甚至顯得有些小心翼翼,指尖都不碰到她的衣服一點兒,而聽診器卻像陷進她的襯衣裏一樣。
邦媛的眼睛垂著,正好看著程仲的胸卡,忍不住細細研究起來。最顯眼的當然就是他的證件照了。因為她自己的證件照大多是一場噩夢,工作之後往往“斥巨資”拍攝修片過度且不自然的證件照。而程仲的這張照片,雖然也很自然,但所有細節都清晰可見。她毫不懷疑隻是調了一下光,連磨皮都沒有做。研究完這些,她才欣賞起證件照上程仲嘴邊淡淡的笑容,和整張照片的自然不同,他的笑容很是僵硬,也沒有笑渦……她找到他笑容僵硬的原因。不過,正是這種不倫不類的笑,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疏離涼薄……以及高高在上的,禁欲感。
禁欲感。她玩味了一下這三個字,心忍不住一抖。
他的照片旁一行一列清楚地寫著醫院的名稱,他所屬的科室以及,職務:副主任醫師;姓名:程仲。
看著看著,她感覺到自己胸口有冰涼而甚至刺痛的感覺,看來聽診器的導熱性能很差。而這種感覺特別容易讓人敏感。鮮少與人接觸的她本來就是一個生理上極其敏感的人。因此在程仲正常地移動聽診器的時候,她忍不住哼了一聲。
程仲旁若無聞,仿佛一點兒也體會不到她的尷尬。而邦媛卻因為這一小小的插曲臉紅過耳。
他很快收起聽診器,又拿出血壓計。邦媛有意緩解氣氛,訕訕道:“程老師要親自給我量血壓?”
程仲用的是一個老式的非電子血壓計,一個長長的帶聽筒的聽診器和一個手動擠壓充氣的組件。邦媛看到那個聽診器又是一激靈。
“心肺功能沒有問題。你前不久才做了心電圖,未見異常。考慮是低血壓,所以測量血壓,有問題嗎?”
周邦媛被他嚴肅而認真的語氣問的有些怔怔的,搖了搖頭,立刻道:“沒問題。沒問題。”
接著,手臂上又傳來冰涼的感覺。他耐心地壓著那個氣泵,讓纏在自己手臂上的東西慢慢地鼓了起來。
量好血壓,程仲開始打字。她今天沒帶病曆卡,不過她的情況在這家醫院的係統裏都有記錄。準確來說是這個係統詳細地記錄了每一個前來就診的病人的基本情況、藥物過敏史和病曆。